客厅内,沈霁将“姐姐”安抚好,告诉她自己不是被那群男人强逼着去做家务,真的只是石头剪刀布的结果。
女鬼沉默着没有说话,她还没有对这群闯进家里的陌生人放下戒心,此刻只是攥着手里的棒棒糖不出声。
谁知道这群人有没有骗她呢,大人总是爱撒谎的,他们擅长把害人的陷阱包装成美丽的蛋糕,引诱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掉入其中,大人都是这样的,没有例外。
屋外忽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顺着风砸到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沈霁只是看了眼窗外,再回过头时,沙发旁边的鬼已经没了身影。
“这一家人怎么都神出鬼没的,”沈霁小声嘟囔了一句,说完对站起身对着不远处的几人招了招手,示意“姐姐”已经离开。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地转着,秒针不管倒转多少圈,时间依然指向【4:44】,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郁言将刚刚在楼上发现的线索说与其他队友听,几个人听完都是一阵沉默。
“难道是那个父亲不满自己被带了绿帽,然后对自己的女儿下了手?”沈霁拧着眉问,说完后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很是荒唐。
“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反正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宋屿安总结说,“这一大家子,说是一家人,倒不如都说是仇人。
各为各的仇人。
奶奶讨厌除了儿子之外的所有人,姐姐恨爸爸,然然恨奶奶……
更多的线索还被藏匿于楼上的房间,等着他们去发现,郁言有预感,继续翻找下去,肯定会翻出更多的“仇恨”。
“我有一个问题,”谢徵举起一只手说,“许梦在这个家中扮演什么角色?”
沈霁思考着回答,“会是妹妹吗?家里一共有三个女孩子,姐姐和然然我们都打过照面了,只剩一个妹妹了。”
“但我是见过妹妹的,”郁言反驳说,“之前捉迷藏游戏时,有人抓着我的脚不想让我赢,那个人大概率是妹妹。”
“那这样的话家里没有角色可以匹配许梦了啊?难不成她是妈妈?”
“更不可能了,许梦看上去很年轻,不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这么说她和这个家完全没有关系喽?”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讨论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要不今天先到这吧,”郁言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明天我们把剩下的房间搜完,可能就会有新的思路了。”
其他人没有异议,事实上,经过这大半天的惊吓和奔跑,每个人体力和精神都消耗得差不多,此刻都只想趴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一觉。
楼上有很多空房间,沈霁为几人休息的房间贴上驱鬼符,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有个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谢徵给白天带进屋的小花浇了浇水,将它们排排放好后准备回房间睡觉。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眼窗户的位置,开口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谁对话,“花不浇水的话肯定会枯死的。”
话音刚落,水龙头像突然炸开一样,哗啦哗啦地向水池内流水。
刚被摆好的小花悬空而起,慢慢朝着水龙头的方向移动。
谢徵“啧”了一声,“浇太多水也是会死的。”
移动的花盆停止了脚步,明明没有人影,谢徵却莫名感受到了那人的茫然无措。
“今天我已经浇过了,明天这时候你再来浇吧。”他说完转身离开,身后那盆悬浮的小花在空中停滞几秒,然后缓缓地被放回到原来的地方。
谢徵蹦蹦跶跶地跑回自己房间,抱起自己的小被子就准备往郁言屋里跑。
别人的房间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贴满了黄符,只有他的房间没有,沈霁猜到这家伙不会老老实实在自己屋里睡觉,索性直接没有给他贴。
还省的浪费自己的符。
“郁言哥,我可以进来吗?”谢徵敲着房门问,屋里很快传来一句“好。”
谢徵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郁言匀称流畅的肩背和分明的人鱼线。
郁言将衣服套好,转身看他还在愣神,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愣什么呢?”
谢徵喉结上下一滚,连忙用力晃了晃脑袋,不行不行,这还在副本呢,还在直播呢。
不能想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郁言半靠到床头,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你说的,晚上给我讲你的过去。”
“真的要知道吗?”谢徵靠过去,将自己的被子铺到一边,声音放低几分,“我的过去不是美好的童话故事。”
“我想知道。”
谢徵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后垂眸轻舒一口气,“那好吧,我说过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谢徵靠在郁言旁边,开口讲述自己的故事:“我从小是跟着姑姑一家生活的,对于父母,我没有任何记忆。姑姑不是亲姑姑,是一个远房亲戚。”
“按照她的说法,我出生的时候妈妈难产死了,没过多久爸爸也跟着出事了。
“她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亲妈后又克死亲爹,只有他们一家好心,还愿意收养我了。”
郁言心底狠狠一颤,他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这么任性地让谢徵去讲述自己的过去,结痂的伤疤被人亲手撕去,原本愈合的伤口再次涌出新鲜的血液。
但受伤的人好像并不感觉疼了。
谢徵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好像他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一般,他继续说:
“他们对外称是我的养父母,让我叫他们爸爸妈妈,但我从来没有叫过,我知道我和他们不是一家人,我长得比他们好看多了,我可是家里最好看的小孩。”
郁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嗯,你是最好看的小孩。”
谢徵身子向下移了移,将头靠在郁言肩膀上,“寄人篱下,我总要干点什么显示自己的价值。然后我就拼命做家务,脏活累活全包了,好让他们觉得我是有用的,不要觉得我是扫把星,不要扔下我。”
“饭菜还好,一星期可以沾上一点肉星子,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吃到小肉丸。小时候的我最喜欢冬天了,因为冬天家里会备有很多土豆,一顿做好多土豆,我也可以吃好多。”
“我那时候觉得土豆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不管是切片切块还是切丝都好吃。”
谢徵说着侧眸看向郁言,青绿色的漂亮眼睛弯起,好看的像天边弯弯的月亮,“哥哥,我做的土豆可好吃了,明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心脏好像被泡进酸酸涨涨的柠檬水中,郁言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不忍告诉他真相。
“这里没有土豆。”
谢徵:“……好叭。”
一头凌乱的黑发耷拉下来,连带着那根可怜的呆毛都不再昂扬直立。
可以平静讲述过去的人此刻因为没有办法在明天给心上人做一顿好吃的土豆而蔫了下来。
纤长的睫毛半遮住大大的眼睛,看着有些乖,又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