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激怒了。
宋昭有些无力:“不然你还想怎样呢?”
她已经觉得自己很憋屈了。
自从被他缠上,她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害怕自己床边,或是家里什么地方就藏着一个人,无声无息窥视她的一举一动。
从前她从不害怕走夜路,甚至可以一个人在解剖室熬一个通宵。
可是现在,连回家路上那一段窄窄的巷子,她有时候都会心有余悸。
他带给她那么多的阴影,现如今还把她囚禁在这里,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亲手在他身上捅一刀,再把他送进监狱关上一辈子才好。
可现实是她警也报了,能做的反抗她也都做了,可还是躲不掉。
她都这样求他放过她了,他还是不满意,难道非要把她囚禁到死,让她接受他所谓的畸形的爱吗?
他不如干脆杀了她。
宋昭脸上浮现出决绝,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脸色,片刻后咬牙挤出一丝冷笑。
“你说两清?”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欠我的东西拿什么还我。”
宋昭皱起眉。
她欠他什么了?
不等她将疑惑问出口,男人便解开了她的手铐,不顾她的自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宋昭双手抵在胸前,扑腾着双腿挣扎:“你要干什么?把我放下来!”
男人没有说话,拎着她的胳膊挂到他脖子上,空出一只手按下开关。
一道平日里不曾示人的隐秘通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越往里走近,地下室与外面房间的温差便越明显。
宋昭没有说话,但她身体很诚实地打个寒战。
男人始终沉默,不发一言,似乎连呼吸都冷得可怕。
可他放下宋昭的动作却格外轻柔,甚至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宋昭单薄的脊背上。
宋昭叫他裹得严严实实,几乎泛出热意来。
她时常觉得他的行为捉摸不透,有时候表现得像个偏执又傲慢的疯子,有时候却又十分细致贴心。
都不用她开口,他就能明白她的需求,妥善将她照顾好。
宋昭仔细回想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半年前。
可他所表现出来的对她的了解,对她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习惯也都好像习以为常,这让她从心里感到毛骨悚然。
就好像他虽然半年前才第一次在她眼前露面,可他实际存在她身边的时间,却远比她想得还要长。
宋昭几乎是下意识搂紧了衣服,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完全不能明白男人的想法和意图,就像此刻她站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伸手解开了蒙住她眼睛的布料。
恢复视觉的一瞬间,因为不能适应眼前的光线,宋昭很轻微地眯了一下眼睛。
男人伸手在她眼前挡了一下,与他绅士温柔截然相反,他嗓音极其冷酷迫人。
“不要回头。”
“如果你看到了我的样子,我真的会强暴你。”
他再次说了与之前同样的话。
却不再是戏谑逗弄,而是货真价实的威胁。
宋昭自知没有挑衅他的资本,身子站得笔直,示意自己不会回头。
于是,男人松开了捂住她眼睛的手掌,下一瞬,地下室的全貌出现在宋昭眼前。
巨大的空间,依次摆放着五个展示柜,上面陈列的却不是名贵的展品或是珍贵的书籍,而是……她的照片。
从她第一次被接回宋家,到她上高中、大学,甚至大学毕业读博,入职工作穿着白大褂……
各个时期,不同阶段,都是她。
宋昭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那些照片,她甚至自己都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情景下拍摄出来的。
而身后的男人却如数家珍,目光珍惜而病态地划过一张张照片。
“能想起来吗?左下角,大学报到那天,你穿着一条湖蓝色的裙子,特别美,所有人都在问你是谁。”
“左边第三排最中央,你发表第一篇重量级论文,还拿了国际大奖,你们院长专门为你开了表彰大会,你捧着奖杯,漂亮得要命。”
“还有白大褂那张,你完成了首例全人工瓣膜置换手术,很多媒体要采访你,你都拒绝了,独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休息。”
“我知道你站了十多个小时,你很累,我很想抱抱你,但却无法出现在你身边。”
“……”
宋昭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入脊髓,她全身都好像被冻结了,一动都不能动。
男人鬼魅般的声音还在她身后,宛若恶魔低语。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每天就是靠着这些照片才熬过来的。”
“我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抽条,那朵最开始被我发现的小花,最后变得明艳又漂亮,我看着你光芒万丈,看着你身边涌现狂风浪蝶一般的追求者。”
“甚至看着你爱上傅知珩,小心翼翼暗恋他,到最后还嫁、给、他。”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阴沉,像是咬着口腔软肉,一个字一个字从牙关里挤出来的。
带着森森寒气,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宋昭逃避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撞上男人冷硬的身体。
他欺身上前,从身后握住她的肩膀,逼迫着她抬起下颌。
“你说,你要跟我两清,可我爱了你那么多年,忍耐了那么多年,无数次痛不欲生,恨不能干脆手起刀落,结果了自己。”
“我几乎用尽了所有去爱你,甚至搭进了自己的一辈子。”
“你拿什么还我?你甚至……都不敢面对我。”
男人声音阴冷而偏执,就像是一个迷途的疯子,声嘶力竭地等待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