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日,午时初刻,京兆府调集重兵,包围了宁远将军府!
穆青澄领兵,总捕头刘恒为副手,捕头江战、杨冰、段千重各领一队人马,分别封锁了宁远将军府的偏门、后门和南门!
穆青澄和刘恒率人从正门而入!
看门的小厮见此阵势,当场吓白了脸,“你,你们是哪个衙门的?待小人禀报我家老爷……”
穆青澄亮出手中令牌,朗声道:“京兆府办案!原地待命,不得拦阻,否则,以重刑惩处!”
刘恒刷地抽出官刀,小厮立刻僵直了身体,再不敢想着去通风报信。
于是,以一介女子为首的官兵长驱直入,沿途经过的下人,皆被吓得魂飞魄散,但凡张嘴喊叫的,都被捕快封了嘴巴,钳制在原地!
穆青澄健步如飞,边走边道:“刘捕头,抓几个舌头带路,分别搜查柳长卿、柳沛和柳霄的院落!”
“明白!”
刘捕头立刻将手下分成四队,留下一队待命,其余三队人马分别疾速冲向柳家的三个院落!
午后的宁静,刹那间不复存在,官兵破门,纷沓而至的声响,如同暴风骤雨,令整个将军府的人猝不及防!
穆青澄和刘捕头闯入大厅,厅内的下人,惊惶的奔出门,被外面的捕快一一抓住,勒令站成一排,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穆青澄负手立在大厅中央,锐利的双眸,从敞开的厅门望出去,将大院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半个时辰前,宋纾余派出去负责盯梢的暗卫送来消息,柳沛乔装成运送蔬菜的家丁,从后门进入了宁远将军府!
有了柳霄对蜀锦外衫的明确指认,及张主簿拽下的刻着“柳”字的玉佩,京兆尹宋纾余当即下令,从初始的上门问询,直接改成上门抓捕,捉拿杀人嫌犯柳沛归案!
而且,必须声势浩大,力求人尽皆知!
穆青澄不明白宋纾余大张旗鼓的目的何在,但她相信宋纾余的政治远见,他的决定,必然是经过权衡的!
很快,柳长卿夫妇闻讯而来!
但见厅中只有一个束袖简装的女子和一个身穿捕头官服的男子,柳长卿当即大怒:“你们京兆府欺人太甚!我堂堂将军府,岂容你等没品没阶的无名小卒擅闯!”
闻言,刘捕头再次拔刀,怒指柳长卿,厉声喝道:“柳将军,在下京兆府总捕头刘恒,奉京兆尹宋大人的令,协助仵作穆青澄前来贵府抓捕杀人嫌犯柳沛,还望柳将军好生配合,交出柳沛,否则以包庇之罪论处!”
“放肆!”
柳长卿到底是武将出身,急怒之下,声若洪钟,“一个女仵作,一个捕头,便敢杀上门抓人?你们当我将军府全是死人吗?何况我儿柳沛半年前已经病故,何来的杀人罪名?今日,若你们京兆尹不给本将军一个合理的交待,本将军定要参上一本,奏请皇上和太后论断惩处!”
“柳将军多虑了!”穆青澄浑然没把柳长卿的叫嚣威胁放在眼里,她眉眼淡淡,镇定自若,“我京兆府办差拿人,讲究的是真凭实据,断不会打无把握之仗!若柳将军好生配合,那么柳家一人犯罪一人当,绝不会牵连他人;但若柳将军非要一意孤行,上达天听,届时柳沛罪名坐实,柳将军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你……”
“我好心提醒,柳将军可千万要承我的人情啊!”
穆青澄未施粉黛的姿容,丝毫不显黯然,反而因为由内而生的强大自信,增添了让人无法轻视的气场!
柳长卿看着她唇角勾起的无谓的笑痕,初始未将来人放在眼里的傲慢,不禁慢慢消散,他试探性的问道:“穆仵作?京兆府一等女仵作?”
“正是!”穆青澄神情未有松动,语气多了分迫人的意味,“在下穆青澄,奉命查办庙门悬尸案、李沐被杀案,及穆宅藏尸案!三案关联,事涉贵府大娘子李云窈、大公子柳沛、二公子柳霄,目前柳霄已被缉拿在案,请柳将军主动劝说柳沛投案自首,争取轻判!”
此话一出,柳夫人按耐不住,急切地开口道:“霄儿被你们抓了吗?他是无辜的,你们不能抓他!”
刘捕头是个急脾气,立马驳斥:“无辜什么?哪里无辜了?但凡进了我京兆府大牢的人,哪个不喊冤枉?哪个又是真正冤枉的?”
“柳夫人,你怎知柳霄无辜?那不无辜的人,又是谁呢?”反观穆青澄,情绪稳定,最擅长以静制动,抓取对方话语中的漏洞,然后突击审问。
果然,柳夫人被她反将一军,顿时慌得不行,“我,我就是心疼霄儿,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穆仵作,我夫人不过是个内宅妇人,你甭吓她!”柳长卿揽住柳夫人的肩膀,轻轻拍打以示安慰,盯着穆青澄的眼神,怒气愈盛。
穆青澄忽而慵懒一笑,“柳将军,现在你还嫌弃我家大人只派了我一个女仵作和一个捕头前来与柳将军交锋吗?”
柳长卿哑然。
的确,眼前的女子,绝非闺阁秀女可比,亦非普通小吏,她的睿智、机敏、作派、强大的心理,都令他不敢再小觑!
穆青澄眸光微移,又落在了柳夫人脸上,语气耐人寻味,“柳霄是我亲手所擒,随同柳霄一起被投进大牢的人,还有义庄的杨婆婆。柳夫人,你认识杨婆婆吗?”
柳夫人浑身一凛,捏在手中的帕子被绞得变了形,“我……我不认识什么杨婆婆。”
“哦?既然如此,我看柳夫人也是个爱子如命之人,要不我带你回京兆府,准你探望下柳霄?”
穆青澄步伐缓慢的走向柳夫人,一脸惋惜的样子,道:“柳夫人有所不知,柳霄从昨日起,便以绝食的方式,打算自尽呢!我来贵府之前,刚刚去看过柳霄,他托我向二老转达他的遗言,请你们兀自珍重,此生不复相见!”
“霄儿!”
柳夫人大惊,一口气没上来,竟当场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