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柳长卿急声呼唤,可柳夫人毫无反应,柳长卿打横抱起柳夫人,匆匆向外奔去,口中喊着:“来人,快请大夫!”
刘恒见状,悄声道:“穆仵作,我们要不要跟上去?柳霄还没死呢,柳夫人怎么就晕了呢?会不会是装晕,做戏给我们看的?”
穆青澄不置可否,“柳夫人的爱子之心,我是相信的。不过,到底是不是装晕,确实不好说,毕竟这家人的心眼子,人均八百个不止。”
大厅外,柳长卿立在台阶上,扫视着前院立成一排,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喘的下人,怒喝不止,“都杵在那儿干什么?没看见夫人昏厥了吗?快去请大夫啊!”
然而,无论柳长卿如何命令,在捕快官刀的威吓下,没有下人胆敢擅动!
“柳将军!”
这时,穆青澄的声音,自身后徐徐响起,“忘了知会你,从现在起,宁远将军府的人,不论主子还是下人,没有京兆府的允许,不得擅自出入任何地方,做任何事!”
“混账!”柳长卿豁然回身,怒目圆睁的道:“我夫人昏厥,人命关天,你哪儿来的胆子,竟敢……”
“当然,我们依法办差,断不会如同某些丧尽天良的凶手,视人命如草芥。”
穆青澄笑意冷然,她打了个手势,衙役王天柱近前一步,拱手道:“请穆仵作吩咐!”
“即刻前往春晖堂,请大夫来此为柳夫人医治!”
“是!”
王天柱是个伶俐的,撒开腿急奔而去。
柳长卿看了眼怀中面色苍白的柳夫人,火气不降反增,“穆仵作,我府上有府医,就近看诊,更为方便。”
没想到,穆青澄答应得十分痛快:“行啊,可以请府医。赵承四,你带着家丁去请府医。记着,不准让家丁和府医离开你的视线半步!”
“是!”
大圆脸的衙役赵承四领了命,抓起一个家丁的脖领,喝道:“带路!”
“真是无法无天!”柳长卿气得脸色青红交错,“本将军触犯了哪条大周律法?竟敢把我将军府的人当作阶下囚对待,你们可有京兆府的裁定文书?”
穆青澄气定神闲的回道:“阶下囚是要投进大牢的,如今只是监视而已,柳将军何必动怒呢?若是柳将军不想遭此待遇,那便早些交出柳沛,如此你我都不必为难!”
柳长卿目光咄咄,“本将军说过,柳沛已在半年前身故,你听不懂人话吗?”
“呵呵。”穆青澄抬了抬下巴,发出一声晒笑,“柳将军啊柳将军,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我和刘捕头已经明令四次,要你交人,你还在这儿跟我装糊涂?行,那我便跟你多费几句口舌吧!”
“我儿已死是事实,无论你怎样信口雌黄,我将军府都没有这个人!”柳长卿言语自信,丝毫看不出心虚的成份。
刘恒“呸”了一口,“死鸭子嘴硬!”
柳长卿震怒:“你一个小小捕头,胆敢对本将军不敬?本将军今日定要让你尝尝以下犯上的规矩!”
奈何,柳长卿怀中有人,腾不开手,他欲喊亲卫,又被穆青澄及时拦下,“柳将军,若按官阶大小来论,刘捕头确实以下犯上,但是,柳将军触犯律法在前,又不肯好好配合办案,便少不得要受些委屈了!”
“你……”
“既然柳将军口口声声说柳沛在半年前已经身故,那么今日,我便不是问讯柳将军,而是要带柳将军回京兆府问罪了!”
“凭什么?”
面对柳长卿的质问,穆青澄步步逼近,厉目浸满霜寒,“依据大周律令,凡是家中有人过世,必要报备京兆府,由京兆府派出仵作上门尸检,确定死者为正常性死亡,然后向家属发出京兆府盖印的裁定文书,家属才可以办理丧事!敢问,柳将军为何没有报备柳沛身故一事?瞒报、谎报,按律,皆要承担罪责!”
柳长卿僵了一瞬,遂黯然了神色,“我儿死得突然,我……我心里接受不了,所以才没有报备京兆府,也没有发丧,总想着只要没有将他入土,他便不算死了。”
“那便巧了,据我们所查,柳沛确实还活着,柳将军停放在义庄的柳沛的棺椁是空的!”
言及此处,穆青澄忽而一笑,“前天晚上,你们柳家有人潜入穆宅,以剑重伤了我京兆府主簿张行忠,在行凶现场遗留了一枚刻着‘柳’字的玉佩,我便在想,若柳沛真死了,那行凶张主簿的人,难道是柳将军?”
“不是!”柳长卿脱口而道:“我重病卧床多日,今日才恢复些许,这些天从未出过将军府,怎会与我有关?”
穆青澄笑意不减,“你们柳家父子共三人,柳霄于前天白日入了京兆府大牢,柳将军亦矢口否认,那就只剩下柳沛了。所以柳将军你说,柳沛到底是生是死呢?”
柳长卿没有慌,他稳了稳心神,反问道:“你如何证明,那枚刻着‘柳’字的玉佩,一定是我家人所有?”
“因为我们抓了柳霄呀!”穆青澄不动声色的回击,“柳霄可不像柳将军,他不但主动配合我们办案,还要大义灭亲,在公堂上指证父兄呢!”
柳长卿这下子被气得不轻,猛一通咳嗽,险些将怀里的柳夫人给震的跌在地上!
刘恒若不是为了保持身为总捕头的威严,都要当场笑岔气了!
穆青澄却不是个省油的灯,适时的又添了把火,“柳将军你猜,从九月十五日李云窈死在云台寺起,至今整整五日,我们为何没有上门问询过?为何拖到今日才来?”
柳长卿咳得摇摇欲坠,俨然大病初愈,又不幸受了刺激的虚弱模样!
正巧,赵承四带着府医赶来了!
柳长卿望向府医,眼神深邃,“夏大夫,我夫人素有心悸之症,方才听说了霄儿的事,一时承受不住,便晕过去了!”
府医点了点头,背着药箱上前说道:“请柳将军把夫人放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