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盛夏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是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现在不过是请君入瓮,直接就开口让人进来了。
昌平公主更加疑惑了,有些不理解盛夏的反应。
不过还是安慰盛夏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人准备一个院子,良媛好好把事情问清楚。”
“不用!”,盛夏却开口制止了,“虽然说也不知道找上公主府的是不是真的是我父母,只是他们都闹上公主府了,不就是怕我不认?”
说完这个话以后,盛夏又把视线往四周扫了一眼,在梅花身上着重停留了一下,心里面也很复杂。
她这些年在燕国公府认识的那些人,除了跟着杨氏去了晋中的那些,也就跟着昌平公主嫁了的那些人还在。
这些人中,原本跟她关系比较好的除了杨氏那里的清兰,也就昌平公主这里的梅花和王二丫了,她们因为一开始住一起,也是很多年交情了。
没想到在跟清兰闹翻以后,和梅花、王二丫,也走到成仇这一步了。
不过这些情绪也是一闪而过,盛夏还是很快又移开目光,继续往下说了。
“如果私底下去问,真的是我父母还好,如果不是的话,说出去也没有人信,别人还不得以为我连亲生父母都不认。”
“还不如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问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大家都见到了,省的后面再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来!”
闻言,原本还在挣扎的梅花,心里面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总觉得事情不会像自己原本的打算那样了。
但是事情都闹明面上了,局势肯定不是她一个丫头能够左右的,趁着她出神这一空档,公主府的奴才总算是把她制住了,又堵住嘴了。
现在能做主的昌平公主,尽管一开始是想私底下把事情问清楚。
但是盛夏既然开口了,她肯定也不会反对。
就对身边的奴才吩咐道:“没听到良媛的话,还不快去把那对夫妻叫过来,好让让良媛问话。”
盛家夫妻本来就在花园外面等着了。
虽然是站在一个不容易让人发现的角落,那也得是没有人特意去找的时候才不容易发现。
现在昌平公主派人去叫,不一会儿,盛家夫妻便被带了过来。
两人进来以后,看着花园里面花团锦簇的样子,明显有些局促不安。
不过等两人看到盛夏以后,看到那张依稀还有几分熟悉的脸庞。
两人身上的局促不安顿时就消失了,反而是激动起来。
“三丫头,真的是你?”
“阿夏,我是娘啊!你这个丫头也是狠心,这么多年也不往家里面递一个消息,我还以为你没了。”
盛夏看着眼前的父母,心情就比刚才更加复杂了。
她没有想到父母还是只为自己和弟弟考虑,丝毫没有为她考虑过。
只想着自己过来能得到多少好处,没有考虑过会给她带来多大麻烦。
当初唐元嘉跟盛夏提起父母,问她还记不记得父母,盛夏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事。
对于父母,盛夏自然是记得的。
哪怕六岁就被卖了,从被卖入燕国公府开始,父母也就最先那几个月来看过她几回,想方设法要从她手里面要月钱。
后面看她一直是推诿着,用各种理由说自己手里面没月钱,觉得不可能在她手里面搜刮出什么银子,父母就像最初对二姐那样,也没有再来过。
不过毕竟是亲生父母,就算很多年都没见了,盛夏心里面也有很多的埋怨和不满,也不可能就真的把人忘了。
只是该怎么对待父母,盛夏心里面也没个合适的主意。
亲生父母,不管肯定是不行,不能和不孝的名声沾上。
就算已经把她卖了,真找上门来了,也不能不管,谁让大家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只是想着他们当初为什么把自己卖了,盛夏心里面也有个结,不愿意让家里面沾自己的光。
就像当初父母想要找她要月钱,即使随便给几个铜板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要是不给的话,父母闹起来反而影响不好。
但是盛夏就是不愿意给这几个铜板,心里面还是记着仇,不想让父母拿自己的月钱回去继续补贴弟弟。
所以就算冒着父母闹起来影响不好的风险,盛夏也一直是推诿着,不愿意花几个铜板买清静。
她成为东宫良媛以后,也有想过家里面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要不要帮衬一下家里面。
反正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随手赏赐奴才的银子,用来帮衬家里面,也能让家里面过上好日子。
一直不管的话,等到日子一长,肯定会有人说她狠心,只顾自己过好日子,不管父母还在受苦,一点儿都不孝顺。
但是因为这股心结,盛夏总是有些不情愿,再加上自己也有不少烦心事,也就没有马上去做这些事情。
她明白要对父母好,才符合孝道,可是心里面就是有些过不去。
在听到唐元嘉提起父母了,盛夏自然还是马上询问究竟有什么事了。
听到是有人打算利用父母,让她得一个不孝的名声,盛夏心里面不由得就起了几分试探心思。
如果父母心里面还是有几分替她考虑,她的心结也就能消散不少,再想办法帮衬一下家里面,也不是那么不容易接受了。
要是父母还是只顾着弟弟,根本不考虑她的处境,她也能够更心狠一些,不至于一直纠结,狠不下心。
刚好唐元嘉也同意盛夏这个打算,因此哪怕事先得到消息了,盛夏也放任事情发展了。
当然,既然是放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肯定也有应对的方法,不会真让自己落个不孝的名声,影响日后的前途。
盛夏收起复杂的心思,眼神犀利地盯着父母,开门见山道:“你们说是我父母?这些年我也没有见过你们,你们可有凭证?当初是为什么把我卖了?”
是的!
虽然还记得父母,但是当着一群人的面,盛夏还是装作不认识了。
反正她被卖的时候才六岁,现在都十多年过去了,说不记得了,也不能挑出什么错来。
既然都不记得了,不管父母的事情,也就称不上不孝顺了。
而且要是父母拿不出证据,她日后都不需要一直帮衬盛家。
她都不记得了,当然得有证据才行。
要不然随便来一个人认亲,她就得管,还不知道得冒出多少人来认亲。
所以盛夏一开口,就是要证据。
这也是盛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盛家夫妻见面的原因,不管认不认,她的所作所为不能让人找出不对来。
听到盛夏这样说,盛父就低头不语。
盛母则哭哭啼啼地说道:“阿夏,我是娘啊!你怎么就不记得了,当初家里面日子过不下去了,刚好燕国公府要买奴才,我就把你卖到燕国公府了。”
听到这些避重就轻的话,盛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接着问道:“先别哭了!先说说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的确是我的父母?总不能随便来一个人说是我父母,我就得认吧!”
盛家夫妻还真没有什么证据!
他们养女儿并不算精心,盛夏身上也没有什么胎记什么的。
而且都多少年了,就算原本知道一些盛夏的习惯、爱好,也能忘完了。
要不是盛夏进燕国公府以后,也没有改名字,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确定剩下是不是自己女儿
现在让他们说,他们还真说不出什么证据来。
不过盛母还是有些见识,想了一会儿,倒是真想起一件事情了。
“当初的卖身契上面有你爹的名字!阿夏,你让人把卖身契找出来就知道了,你爹叫盛槐!”
“卖身契?谁不知道当初陛下起兵的时候,府里面的东西都毁了,我上哪里给你们找卖身契?”
说完这个话之后,盛夏又继续说道:“你们真的是我父母吗?既然你们是我父母,又知道我是被卖入燕国公府了,这些年为什么从来没有上门来见过我?”
面对盛夏的质问,盛父盛母一时间语塞。
他们不上门,是因为哪怕都在京城,但是穷人居住的地方和富贵人家居住的地方,中间也相隔甚远,来一趟也颇费功夫。
要是闺女懂事,每一次见面都能给几个铜板也就算了,闺女只知道哭穷,一个铜板都不愿意给,他们费这个事情干什么?
又不是一天闲的慌。
这些话却又不好说出来,盛家夫妻两人便在那里支支吾吾,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见状,盛夏声音就严肃起来了。
趁热打铁问道:“你们都给我如实招来,究竟是受谁鼓动来找我认亲?你们可别说就是你们自己想来,要是没有人帮衬着,你们能来到我跟前?”
盛家夫妻究竟是受谁的鼓动,真正的幕后之人,可能没有那么容易查出来。
就算是盛夏对此心知肚明,也不可能找到证据。
毕竟就连盛家夫妻自己,都不知道背后有这些事,和他们接触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几个公主府的丫头、小厮。
但是明面上是谁,却很容易查出来。
就算是盛家夫妻不说,在场的人也能看出个大概。
更何况盛家夫妻也没有替别人隐瞒的意思!
他们心里面本来就有些拿不准今天认亲的事情,一直担心自己是不是被人骗了,这个东宫良媛和自家没什么关系。
就算进来以后,看到盛夏的长相以后,知道这是自家女儿,心里面有底了。
现在被盛夏急言令色的一质问,心里面又开始没底了。
于是盛母便赶紧推卸责任:“阿夏,我们真的是你父母,原本我们不来,是以为你没了!我们这次来认亲,也是听带我们进公主府的那个姑娘说你还在,又成为东宫良媛了,可以带我们认亲,才过来的,真的没有其他心思!”
昌平公主脸都白了!
她并不敢确定这些话是真是假,但是听起来却还是很有道理。
只看这夫妻俩的样子,今天的事情也不可能是这夫妻两人设计出来的,而是听其他人的话。
既然如此,设计出今天这一出的人,岂不是自己身边的丫头?
就算原本就知道自己身边的丫头有问题,不过是主谋还是被人收买了,肯定还是不一样。
她赶紧就对着盛夏说道:“良媛,是我身边的人不懂规矩,我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给良媛一个交代!”
“都是奴才不懂规矩,也怪不到公主身上!”,盛夏知道昌平公主在今天的事情上面是真无辜,也没有要把人得罪的意思,倒是并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对昌平公主说什么难听的话。
不过有些事情还真得昌平公主去办才行,所以她又接着说道:“只是今天的事情还真得查清楚才行,这对夫妻究竟是不是我父母,又是谁鼓动他们来认亲,都得弄清楚。”
“只是我在宫里面,查外面的事情不方便,而且这些事情都是冲着我来的,我自己去查,结果未必能服众!既然事情是在公主府发生的,也就劳烦公主把事情查清楚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盛夏也算是心知肚明,今天不过是将计就计,把父母这个隐患彻底解决了。
但是事情闹出来了,查前因后果的人,却不好是她自己。
当事人查出来的事情,就算是真相,结果也没有那么容易让人信服。
昌平公主身份尊贵,在外人眼里也没有替她一个丫头出身的良媛遮掩的必要,查出来的结果反而更加容易服众。
昌平公主并不知道盛夏这些打算,可是事情发生在她府里面,她把前因后果查出来,给个交代,也是应有之义。
便点了点头,“良媛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
盛夏也点头,“那就劳烦公主了,我就先回宫了!”
发生这些事情了,宴会本来也不可能再若无其事的举办下去。
所以昌平公主也没有挽留,只是说道:“良媛慢走,今天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了良媛的兴致!改天有空了,再请良媛来府上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