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走了,其他来赴宴的人也很有眼色,一个个都来告辞。
把今天来赴宴的宾客都送走了,昌平公主揉了揉眉头,才开始处理起今天的这场变故。
她对着身边的丫头说道:“去把梅花带过来!”
盛家夫妻明显知道的不多,而且究竟是不是盛夏父母也不好说,询问什么也不好动刑,就更加问不出什么来了。
所以昌平公主还是决定从自己身边的丫头开始查。
梅花很快就被人带到昌平公主跟前了!
昌平公主看着梅花,没有先问究竟怎么回事,而是感叹了一句。
“你糊涂啊!这些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丫头牵扯到这些大事里面,是不想要命了?”
仔细算起来,梅花跟在昌平公主身边也有不少年了。
就算原本不是近身服侍的丫头,但是近身服侍的时间,其实也不短了。
虽然说大多数主子对奴才,平时再喜欢,也就像喜欢物件一样,说不上有什么感情。
不过只要不是真的十分冷心冷肺,对着这些天天跟在身边的丫头,天长日久下来,也不可能一丝感情都没有。
在不牵扯到自己的时候,也愿意给这些丫头一个好前途。
梅花背着昌平公主做出这些事情来,已经牵扯到昌平公主了,昌平公主肯定不可能就这样算了,不怪罪于梅花,两人的感情没到这个程度。
只是想到梅花跟在她身边也这么多年了,还是有几分惋惜。
梅花却还是执迷不悟,“公主,奴婢不知道公主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那对夫妻要找女儿,刚好被奴婢碰上了,奴婢才把人给带过来了,并没有其他意思。”
“放肆!”,听到梅花还在狡辩,昌平公主也顾不得惋惜了,“你没听到盛良媛的那些话,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事情能有这么凑巧?”
“究竟怎么回事,是谁安排你这样做的,你给我如实招来,要不然就别怪我不顾主仆情谊了,只能让人动刑了!”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许了什么好处,让你这丫头不但背主,还丝毫不顾念昔日的情谊,我记得你和盛良媛原本的关系还不错吧!”
话说到这里了,梅花也没有再装作无辜。
重刑之下,她也不可能瞒住什么,何必还要去受一道苦?
于是她便满怀怨气的开口了,“盛家夫妻,确实是奴婢找过来的!没有谁安排安排奴婢这样做,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凭什么像盛夏这种无情无义,连亲生父母都不管的人,能过好日子!”
“那对夫妻,还真是盛良媛的父母?”,昌平公主也有些惊讶,在这个事情上面她也拿不准。
随后才解释道:“盛良媛被卖的时候还小,盛家夫妻又没有去看过她,她不记得父母也正常,也说不上无情无义。”
梅花却冷笑一声,“六岁的时候算小吗?奴婢和她是同一批进府的,奴婢对着进府前的事情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她就忘了?就算忘了,做奴婢的时候身不由己也就算了,已经成良媛了,怎么也没见她寻找亲人?不记得父母是谁了,总记得有父母吧!”
这个话倒是!
虽然说六岁的孩子,可能对家里面的情况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不至于什么都不记得了。
哪怕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应该想办法去寻找,而不是不闻不问。
在昌平公主看来,盛夏的做法确实也有问题。
只是想到所见的盛家夫妻样子,她又觉得盛夏不愿意寻找父母,其实挺正常。
虽然说起来有几分无情无义,可是谁愿意要这样的父母?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只是疑惑道:“这些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来出头?”
是的!
在昌平公主看来,不管盛夏是真的无情无义,还是情有可原,都跟梅花一个丫头没关系,怎么也用不着梅花站出来义愤填膺。
既然已经开口认罪了,在这个事情上梅花也没有瞒着。
“她无情无义不认父母是不干我的事,但是她丝毫不顾念昔日情义,抢了我的功劳,过上好日子了,我凭什么不能报复回来?”
梅花这些话,也没个什么前因后果,让昌平公主不由得有些糊涂。
“盛良媛抢了你什么功劳了?你一个丫头,能立什么功劳,让盛良媛不顾昔日情谊抢了去?就算你们都是丫头的时候,也不在一处服侍,也不相干啊!”
梅花情绪很激动,直接喊道:“盛夏要不是给太子报信,能成为东宫良媛吗?明明这个消息,是我冒着风险告诉盛夏的!她给太子禀告消息的时候,却只顾着自己,提都不提我,我凭什么不能报复她?”
昌平公主这一下子倒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顿时,倒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你是觉得盛良媛是因为给太子报信,才成为良媛的,觉得这个功劳该是自己的,所以才想着报复盛良媛?”
对!
不行吗?
总不能因为她是丫头,就算受委屈了,也只能自己咽下!
凭什么,盛夏不也是丫头!
看到梅花这个样子,昌平公主又叹了一口气。
“我看你是真的糊涂了!你不会真以为盛良媛能成为东宫良媛,靠的就是那一次给太子报信吧?就这个事情,担得起一个良媛位置?”
梅花还是不服气。
“这个事情又不是只有奴婢这样想的,宫里面传出来的消息,不就是这样在说,盛夏就是因为给太子传信有功,再加上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才能去东宫做良媛。”
昌平公主摇了摇头,看着梅花。
“你也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想必也能看出太子从晋中回来以后,就和我亲近不少,不就是因为我私底下给他报信这个事情。”
“既然太子记得在这个事情上,我做的那些事情,盛良媛和太子禀告消息的时候,肯定也没有隐瞒过什么,太子之所以不记得你的功劳,并不是盛良媛隐瞒什么了。”
“而是你忘了奴才的本分,你是听我的吩咐回国公府去报信,不过是听命行事,还要太子记得你的恩?你有什么恩?这些不过是你奴才的本分!”
昌平公主这些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为人奴才,身家性命都是在主家手里,就算为主子去死都是本分,更别说是听命传过话了。
要不然的话,难道平时奴才各处传话这些,也都是功劳了?这些不过是他们该做的事情。
梅花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要是没有盛夏的事情,梅花倒是也不觉得自己听命回府传话的事情是多大的功劳,一定要得多大的好处才行。
可是有盛夏因此成为东宫良媛的事情了,她心里面就开始不甘心起来。
梅花本来就是比较有上进心的人,还有一些好强,尤其是在同一批进府的小姐妹之间,这些性格就更明显了。
现在见到盛夏成为东宫良媛,又是因为给太子报信的事情才有这个造化,被人一鼓动,就觉得是盛夏抢了自己的功劳。
如今听到昌平公主毫不客气的说,是她自己失了做奴才的本分,梅花心里面有些触动,不过还是不愿意承认。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盛夏不就是靠着给太子传信的功劳,成为东宫良媛了吗?太子仁厚,能记得公主的好,自然也知道抬举传信的人!”
“你怎么还不明白?就算太子真的仁厚,是看在盛良媛给他传信的份上,才想着抬举盛良媛,一个丫头出身的宫女,赏赐些银子才正常,哪怕要留在身边,给个选侍的位置也就顶天了,用得着册封为正五品的良媛?”
看着梅花执迷不悟的样子,昌平公主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提昌平公主府里面的这些事情。
盛夏离开昌平公主府以后,心情倒是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毕竟这些事情,她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并不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甚至她还知道昌平公主在这个事情上,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交代,她就更加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了。
但是要说她一点儿都没受到影响,其实也不是。
哪怕她早就明白父母对自己没有什么感情,终究也是亲生父母,走到这互相算计的一步,也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还有梅花她们,相识这么多年,盛夏也不是没有感情,走到如今这一步,同样也很可惜。
所以回到东宫以后,盛夏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做其他事情了,就想回自己的腊梅院歇一歇。
不曾想到,她一回到东宫,东宫太监首领李禄就迎上来了。
“良媛回来了?太子殿下也回来了,眼下正在花园里面,吩咐良媛回来以后,就去花园找他。”
“太子殿下也回来了?”,听到唐元嘉又这么早就回东宫了,盛夏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唐元嘉让她一回来就去花园找他,肯定是有事,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她也顾不得自己想歇一歇的想法了,让其他奴才先回腊梅院,自己带着寒露就去花园了。
盛夏到花园的时候,就见到唐元嘉正靠在水池边的栏杆,在往水池里面撒鱼饵,逗池子里面的鱼过来抢着吃,一副十分闲适的样子。
顿时,盛夏又觉得奇怪起来了,唐元嘉这个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有事啊!
在心里面这样想着,面上盛夏倒是也没有耽搁,直接就走过去了,“给殿下请安。”
“不用这样多礼!”,唐元嘉从栏杆上面站起身,把手里面还没有喂完的鱼饵,拿给候在一旁的小太监。
又从一旁的宫女手里面接过温水打湿的帕子,把手擦洗干净了,才示意盛夏去一旁的亭子里面说话,“去亭子里面说话吧!”
两人来到亭子里面,才一坐下来,马上就有宫女端来两杯茶,以及几碟点心。
唐元嘉并没有拿点心,而是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问道:“今天你去昌平府上,事情没有出现什么变故吧?”
盛夏摇了摇头,“没有出现变故!公主府里面发生的事情,和一开始得到的消息差不多,殿下不用担心。”
“那就好!”,唐元嘉点了点头,“不过就算那两人证明不了是你的父母,但是有些人心里面肯定会犯嘀咕,你真的决定这样做了?”
盛夏态度很坚定,“我虽然不想认他们,免得他们仗着我的势,在外面惹是生非,但是也不是彻底不管了,等到这个事情了结以后,再把他们送到庄子上面生活,也没有什么对不住他们的地方。”
毕竟是亲生父母,盛夏心里面再怨盛家夫妻,再不想让盛家沾自己的光,也没有办法完全不管。
一来她自己心里面过不去,二来其他人也会对她有不好的印象。
所以在一开始商量这个事情的时候,盛夏就和唐元嘉商量好了,要是盛家夫妻还是顾念她这个女儿,不和其他人一起算计她。
她也就不计较曾经那些事情了,只当成是人穷志短,穷苦人家顾不了那么多,只能顾最重要的孩子,并不是就不疼她了,正常和家里面人走动。
不过要是依旧丝毫不顾及她,她也不想为了孝道,为了名声好听,就忍着心里面不愿意,和盛家夫妻装出母慈子孝的样子来,抬举盛家人,让盛家人靠着她为官作宰。
真到那个时候了,就说她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自己父母,把人送到东宫的庄子里面。
皇宫在外面有不少皇庄,用来提供宫里面的一些吃穿用度,东宫同样也有不少庄子,用来安置盛家夫妻倒是很合适。
不完全不管,省的让人觉得她心狠手辣。
毕竟这个事情很麻烦,就算盛家夫妻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真的是她父母,她同样没有办法完全否定。
不少人,都对真相究竟如何心知肚明,她的说法,也只能是面上好听。
这种情况下,事情就不能做绝了。
只能当做是一桩无头公案,似是而非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