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廉再开口的时候,连对宋桂枝的称呼也变了。
“桂枝,我怕你觉得我一时冲动才会跟你说这些。但我想告诉你,并非如此。我这次回来是想看看你,若你过得好,我便会默默离开。可如今得知你早已跟盛二阳分开,我也想抓住这次机会。
“这里是我这十几年来攒下来的银票,不多,只有三百多两,我都交给你。不论你愿不愿意嫁给我,这钱我都只想给你。”
宋桂枝没去接,裴文廉将银票搁在一旁。
“桂枝,我知道今日的事有些唐突,没关系,我这次就在镇上住下,你慢慢想,我等你的答复。”
说完,裴文廉没再多留,跟楚嫣他们打招呼离开。
楚嫣他们脖子都看直了,等人一走,立刻就将宋桂枝围住问话。
宋大泉和傅九渊尴尬的对视一眼,他们插不上话,干脆选择在一旁干活。
赵婶子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拉住宋桂枝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桂枝啊,我瞧着这人不错,别的不说,就说这态度,谁能比得上?”
那可是三百多两的银票啊,人家说给就给。
吴婶子也附和道:“就是,我们见识过的人多,这人靠不靠谱一眼就能……”
吴婶子忽然想到了宋大力,后面的话就默默收了回去。
也罢,她看不出来好赖。
因此,上一刻还上头的吴婶子当即板着脸改口:“要我说,这嫁人还是得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这人值不值得。毕竟十一年过去,谁知道他现在变成啥样了。”
赵婶子诧异地朝她看去,咋回事,咋就突然改变立场了?
不过,赵婶子也确实觉得吴婶子的话有道理。
“桂枝啊,你就再多观察观察,也好好想想,莫要因为盛二阳的事,对所有男人都不抱希望。这天底下,还是有好男人的。”
楚嫣问:“桂枝姐,你对他可有那种心思?”
沉默着的宋桂枝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当初我是把他当成弟弟,起初有人议论我跟他的时候,我还觉得是旁人在胡说。现在看来,若当真如裴文廉所说,他早就对我有意,也难怪旁人误会。”
楚嫣也明白宋桂枝的意思,就凭裴文廉看宋桂枝的眼神,那是半点掩饰都没有,想发现也并不难。
“桂枝姐,你若对他不反感,不妨就像赵婶子说的那样,再观察观察。要不也让他来铺子里帮忙,你跟他好好相处一段时日?”
宋桂枝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不用为我操心,我也不想因为我给铺子里添麻烦。今日的事,我已经很抱歉了。”
“怎么能说是麻烦呢?”楚嫣从宋桂枝脸上看到笑,也当真希望她能过得好,“要不这样,反正咱们铺子生意好,干脆也让他来做工,大家也能不用这么忙。”
赵婶子和吴婶子看出楚嫣的用意,也跟着劝。
赵婶子道:“来铺子做工也好,咱们每日瞧着,总能看出他是个啥样的人。”
吴婶子欲言又止,她还是不说了,她看不出来。
赵婶子诧异地看向身边的吴婶子,总觉得她这会儿怪怪的,可又说不清哪里奇怪。
……
卤肉铺后院欢声笑语,被带到官府的盛二阳心情沉重。
盛二阳是官府常客,没少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闹到官府,还常常得理不饶人,每次都把衙役们弄得头疼。
好不容易抓到盛二阳去惹事,衙役们将他教育了一顿。
但由于盛二阳并未伤人,也没有损坏物品,官府对他也没有其他惩戒。
这一路上,盛二阳越想楚嫣的话心里就越是不安,因此态度极好,也很配合衙役们的说教,只想尽快脱身。
顺利从官府离开后,盛二阳就疾步朝他家的方向而去,甚至想要快些回家,还租了辆马车。
若是放在先前,他肯定不舍得出这个钱。
盛二阳家在白玉镇二十里处的盛家村,坐马车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到。
若是骑马会更快,但盛二阳不会骑马,又着急回家,只能选择租马车。
从家里出门的时候,盛二阳跟莲娘说过要到天黑再回去,顺便在镇上买些东西。
如今提早半日,盛二阳的心紧张的怦怦直跳,恨不得从嗓子里跳出来。
还未到村口,盛二阳就跳下马车,让车夫先回去。
盛二阳远远地就瞧见他儿子坐在村口的石头上。
他心跳的越来越快,干脆绕路走,避开其他村民,从他家后门进去。
院子里没见有人,盛二阳的心更是揪得厉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口,将耳朵凑上去。
下一瞬,他竟真的听到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他娘子的娇喘声!
声音虽然不高,站在屋外很难听到,可他对莲娘多熟悉啊,两人在一起也有十一年,一听就能认出来。
而且,他家里也不会有其他女人。
盛二阳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推开一道缝,尽量不惊动屋里的人。
透过窗子的缝隙,盛二阳看到床上有两道身影交叠。
他的娘子正被人压在身下!
轰隆,盛二阳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
极度愤怒和震惊下,盛二阳竟然浑身僵住,人也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他听到屋里的两人低声说话。
盛二阳感觉周围很安静,静到他只能听到床上两人的动静。
“莲娘,这些年苦了你了,为了让你跟我见面方便,竟让你委身于盛二阳这种男人。”
“只要能跟在你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而且盛二阳好哄,我常常找借口不让他碰我身子,他也就不碰了。”
盛二阳只觉得眼前一黑,莲娘经常说她身体不适,只偶尔跟他亲热,原来都是装的?
“莲娘,再过几年,等我家里那只母老虎一咽气,我就带你和咱们儿子离开这里,去过咱们的小日子。”
“得了吧,你这话都说的多少年了?大宝今年都十岁了,再过几年就该跟人说亲了,到时候他咋还会跟着咱们走?我也不求名分,有你就够了,当初若不是你帮我赎身,我如今还要在青楼里伺候那些臭男人,哪能比得上如今的日子舒坦?”
窗外的盛二阳气得浑身发抖,莲娘竟然是青楼出身?
他竟从来不知,这臭娘们分明跟他说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盛二阳的手一松,窗户落下,发出吧嗒一声。
床上的盛三季下意识喊道:“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