柞水巷的小院子里,顾盏瓷再次将整个屋里的东西,砸的稀巴烂。
整个身子虚弱的缩在墙角处,橘黄进屋,看到她的情况,忍不住上前去,想要将她扶到床上躺着。
“别碰我,滚——”
顾盏瓷现在看橘黄的目光,也像是在看仇人。
感受到她的激动,橘黄急急地欲搀扶她的胳膊:“姑娘,别这样,你身体虚弱,情绪不能总这样大起大落!”
橘黄的手才刚碰到她的,顾盏瓷狠狠将她手打开。
“啊!”橘黄尖叫一声,吃痛的揉着自己的手背。
随后,橘黄跑出屋子,刚拉开门,就看见谭媪,谭媪出门买菜了。
橘黄这才仿佛找到主心骨,焦急忙慌地对谭媪说:
“姑娘又把东西砸了。”
谭媪一听,放下手里的菜篮子,急急的追问橘黄,“怎么了?你是不是给姑娘说了什么话?”
橘黄哪里猜得到其中的缘由,顾盏瓷前几日一直好好的。
这时,从谭媪身后,走出一长身玉立的男子,他嗓音低沉的问:
“不知可否是我的缘故,昨日,我告诉她,喝的药是坐胎药。”
裴玄第一次来这个小院子时,也大吃一惊,当看到顾盏瓷时,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成了表兄周浔的外室。
而且女子后背,有不少被碎瓷片扎过的伤口,伤势渐渐痊愈了,可表兄周浔把他找过来,是为了专门给这女子调理身子的。
裴玄擅长研制药膳,这几日,便经常来这小院子,为顾盏瓷熬制药膳。
“大夫,你怎么能把这种事直接告诉姑娘?姑娘先前,可是让老奴去买避子药。”
谭媪的眉头,不禁深深的皱起。
“她不知道每日喝的药,是坐胎药吗?”
“那你们公子,难不成还打算哄着人家姑娘给他生孩子?”
裴玄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
他的表兄出身高门,手握重权,想给他生孩子的人,如过江之鲫,竟然还有女子不愿意。
“唉,坏事儿了,坏事儿了,姑娘先前一直喝避子药,现在她知道是坐胎药,她不发疯才怪!”
谭媪赶紧走进厨房,将菜篮子放下去,随后走进了屋里。
看到顾盏瓷可怜巴巴的缩在墙角处,她心里一软,走上前去,轻声哄着,
“姑娘,地上冷,小心着凉。”
“我不想喝坐胎药,我没有病,我也不想生孩子……”
顾盏瓷声音喃喃的说着。
看到谭媪的面孔,她的目光中,甚至带着躲闪,似乎害怕谭媪又端了坐胎药,强迫她喝下。
“不喝药,今天不喝药……”
谭媪只好把顾盏瓷扶起来,不断的安慰她,终于将人哄好,带到床上,帮顾盏瓷盖好被子。
她将屋里的东西,收拾规整好。
一边收拾一边叹气,明明当初,二人的眼睛里,是能看见情谊的,可现在,公子逼姑娘逼的实在太狠。
谭媪无奈的摇摇头。
将屋里收拾好之后,她到厨房去,发现新来的这个大夫,虽然岁数年轻,做饭的手艺倒是不错。
即便做的是药膳,看起来也精致美味。
“她睡着了?”
裴玄问了一句。
谭媪点点头,“大夫,你做的这药膳,是不是也有助于坐胎?”
裴玄的手一颤,拿着筷子搅拌砂锅里的粥,他微微点了点头。
“唉!”谭媪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裴玄的眉头微蹙,总觉得,他表兄周浔是不是得罪了那个姑娘。
“她为何会发脾气?只是坐胎药而已,又不是毒药,为什么不想喝?”
“难道……她真的不想生孩子?”
裴玄试探着问谭媪。
先前,那个姑娘在藏书楼,为他整理药籍,是个手脚勤快、聪明伶俐的姑娘,可自身条件再优越,给人为奴为婢,就知道出身不高。
能够攀上他的表兄周浔,不知是得了几世的造化,表兄让她生孩子,给她调理身子,她竟然还不愿意。
裴玄在心里着实认为,顾盏瓷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大夫,你不懂。”
“那二人,先前就闹得天崩地裂,你没瞧见这几日,你过来做药膳,男主子都没出现过。”
裴玄仔细一想,这老奴说的还真不错。
他每日中午,来这个小院子做药膳,从没遇见过一次表兄周浔。
“确实没见过。”
“不过,他们二人究竟为何事?闹成了如今这副田地?”
谭媪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总之先前男主子过来的时候,姑娘脸上,看他就是带着恨意的表情。”
“二人闹得不可开交,八成有什么不能化解的矛盾吧!”
裴玄没有再说话,专注于手里的药膳。
心里觉得有些可笑,从前在他眼中,是一个小小奴婢的女子,如今,他却要亲手熬制药膳,送给她喝。
不得不说,他表兄周浔真是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药膳熬好了。
谭媪端着托盘走进屋里,裴玄正要离开,就听到屋里传来了碗瓷的破碎声,他知道屋里的那人,把药膳摔了。
裴玄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昨日,他来熬制药膳,毕竟因他而起,他不应该多嘴告诉顾盏瓷,每日喝的汤药是坐胎药。
今日造成这样的局面,他难辞其咎。
可毕竟,男女有别,她又是表兄周浔的女人,裴玄想了想,并没有走进屋里查看她的情况。
打算拉开门离开。
门外的巷子里,他看见表兄周浔,二人迎面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