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 夜莺指着瀑布下方说道。
孙少芳遥遥望去,只见那瀑布下游,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寨。
这些山寨散落在河流两侧,依山而立,错落有致,风格古朴而独特,一些穿着彝族服饰的妇人正在寨外的河边敲打着衣物,眼见二人站在山腰,皆是抬头观望。
“沿着这条小路下去,就能抵达苗家寨的寨口了。”
夜莺扫了孙少芳一眼,扯起缰绳调转马头。
“剩下的路,就只能你自己走了,苍山派和五毒教,关系总归还是有点……呵呵,微妙。所以恕我不能相陪。”
孙少芳望着眼前依山傍水的俊秀风景,也是点点头。
“多谢。”
事到如今,孙少芳总算吐出了两个字,但神情依旧极为冷淡。
“嗬……”夜莺摇了摇头,妩媚一笑,也没说什么,勒起缰绳,纵马离去了。
孙少芳深吸一口气,跃下马背,牵着缰绳,沿小路向寨子里走去。
随着离寨子越来越近,周围的毒虫也是越来越多,孙少芳眼见附近的草丛石块上,各种毒蛇蝎子四处乱爬,心下也是泛起恶心。
虽然没有一只毒虫敢靠近他。
这一刻,他倒是真的非常庆幸当时接收了闾天禄的临别赠礼。
没过多久,孙少芳就看见眼前一座巨大的寨门赫然耸立,上面正挂着‘苗家寨’三个大字的木质匾额。寨门很新,明显是刚刚建造不算太久,两侧则是用木栅与石块垒建的寨墙,一群身着白蓝长袍的壮汉,正站在寨门前等着他。
“来者何人?”
当先一位头领踏前一步向他喝道,他身旁还跟着一条长约一丈的青色巨蟒,正阴森地盯着孙少芳,嘴里不时吐着蛇信。
“此处可是五毒教?”孙少芳停下脚步,抱拳问道。
“是又如何?”
“在下孙少芳,前来拜见毒母苗惜玉。”
“孙少芳?没听过,是不是圣地派你来的?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
“在下并非圣地中人,是从晋州远道而来,麻烦通传毒母一声,就说晋州卿云轩孙少芳求见。”
“孙少芳?”
那头领与附近下属嘀咕了一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再说一遍,请回吧!否则,就不用回了!”
蓝衣头领目光犀利,俨然是看孙少芳冥顽不灵,想要动手。
孙少芳心知不妙,他察觉到周围山林中正有人向他团团围了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包围圈,那条巨蛇也蠢蠢欲动在向他逼近。
眼见如此,他下意识将手放在了饮鸩剑的剑柄上。
“动手!”
随着头领大喝一声,只见那巨型蚺蛇直奔孙少芳而去,速度之快宛若青色闪电,孙少芳当下不敢大意,猛地拔出饮鸩剑!
噌!
只听一声嘹亮的凤鸣声响起,这悦耳的凤鸣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纷纷停下了脚步。
“住手!”
随着一名白衣男子高喝一声,那巨蟒在孙少芳面前不足一米处停了下来,沙哑地嘶吼着,那腥臭扑面而来,让孙少芳不禁想要作呕。
很快,这白衣男子跑到蓝衣首领身边嘀咕了几句,蓝衣首领顿时蹙起了眉头。
“当真是饮鸩剑?”
“确实是饮鸩剑的凤鸣声。”
蓝衣首领狐疑地盯着孙少芳,但最终还是收起了敌意,转身走进了寨子。
“孙少芳,跟我来吧,毒母想要见你。”
一众五毒教教众眼见首领如此,也是缓缓散去,隐藏在暗中的埋伏也悄然消失,那条巨蟒也将豆大的碧落双瞳从孙少芳身上挪开,窸窸窣窣,幽幽然爬去了角落。
孙少芳松了口气,收剑回鞘。
他将受惊的马牵了回来走到人群中间,顿时有人将他手中的马抢了过去,还有人想过来抢夺他的饮鸩剑,却被他死死护住,没有让他们得逞。
孙少芳跟在蓝衣头领身后走进了苗家寨。
这连绵不绝的山寨大多由石头与木材建立,墙壁上爬满了藤蔓,而那藤蔓之间又不知藏着多少千奇百怪的毒虫鸟兽,生机盎然的同时又充满危机。
孙少芳走过狭窄而弯曲的石板路上,一路跟着蓝衣头领来到了山寨的中心。这里是一座宽敞的广场,用一块块青石砖垒的整整齐齐。
但奇怪的是,这些青石砖的颜色竟然已经发黑发红,透露着一丝血腥味。
广场中间矗立着一尊极为老旧的人型雕像,雕像整体呈暗红色,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面目全非,辨不出样貌。孙少芳虽不知此人是谁,但看其手中擎着的饮鸩剑,猜测此人很可能是封天音。
“此人并非封天音,而是远古时期的某位高手。”
正当孙少芳看的出神,一道声音缓缓从旁边响了起来。
孙少芳侧头望去,只见一群妇人正簇拥着一位中年妇女,向孙少芳缓步走来。那中年妇女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彝族服饰,年过半百,慈眉善目,脸庞挂着微笑。
“毒母怎知我心中所想,莫非有读心术不成?”孙少芳问道。
“呵呵,初到此地之人,大多认为这尊雕塑,就是当年的毒魔封天音师祖。可你仔细看看,这尊雕塑腐蚀的如此严重,怎可能只矗立了数十年?”
“原来如此。”
孙少芳恍然大悟,按这雕塑的腐蚀程度,怕是已锻造百年以上,那时的封天音还没有出生。
“封天音师祖只不过继承了毒魔的名号,他并非真正的毒魔。这尊雕像本尊,可能才是真正的毒魔吧,但也没人知道,太久了。”
苗惜玉走到孙少芳身边,略有怅然地望着这尊不知年月的雕像,似是勾起了许多回忆。
“小侄孙少芳,拜见苗伯母。”孙少芳抱拳鞠躬。
“呵呵,不必客气,孙少芳,能见你一面,老朽也是极为高兴。你我本就是一家人,不必太过拘礼。想当年无言带着你父亲孙鹤来大理游玩,还是我接待的。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想你太爷爷孙淼和我苗家老祖,彼时也是情同父女,若非相隔太远,我两家真是应该经常走动走动。”
苗惜玉的话听的孙少芳内心一暖,如今在世,他的亲人已经屈指可数了。
“话说,你如此急切,不远万里孤身一人从晋州跑到这深山老林找我,究竟所为何事?如若不是听见这饮鸩剑的凤鸣声,我都不敢相信真的是你。”苗惜玉追问道。
“这一切说来话长,”孙少芳言语开始哽咽,他神情没落,声音黯淡,“苗伯母可听说了我孙家被灭门的消息?”
“什么?灭门?竟有此事?是谁所为?”
苗惜玉大惊失色,“你孙家不是有你爷爷孙无言坐镇,如何会被灭门?”
“爷爷早已去世多年了。”孙少芳双目猩红,已然在强忍着泪水。
“唉,怎会如此!想我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消息也确实太闭塞了,如此大事竟然不知。罢了,孙少芳,你跟我来吧。”
苗惜玉带着孙少芳一路来到一处小屋。
屋前是一片花园,种着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奇花异草。苗惜玉挥了挥手,一旁的侍女将椅子、茶桌从屋内搬了出来,摆在了花园中心,还贴心的为二人斟了花茶。
“坐吧,孩子。”苗惜玉指了指椅子。
孙少芳情绪低落,抱着饮鸩剑,轻轻坐在了椅子里。
“孙少芳,你的饮鸩剑能否借我看看?”苗惜玉也慢慢坐下,叹了口气。
孙少芳略作犹豫,还是将饮鸩剑递给了苗惜玉。
“我真是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饮鸩剑了,上次见到它,还是在你爷爷手上,那真的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苗惜玉轻轻抚摸着饮鸩剑,“是闾天禄让你来的吧,那个老古董,一向和你们孙家不对付,这次竟然舍得把玄玉蟾蜍送给你,看来是对你给予了厚望。我大概猜得到你来五毒教到底为了什么,不过,还是你先说说吧,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从被玉龙圣地赶到这大山之中,我们对江湖的消息确实没怎么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