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的监控室内,一名身材高大的警察急匆匆地返回,他手中紧握着一副手铐,迅速走到奥斯顿警官面前:“长官,犯人戴的手铐似乎出了点问题,不知为何掉了两个铐齿。”
奥斯顿警官听完汇报后,疑惑地接过手铐,翻来覆去地仔细查看。确实,两边的手铐锯齿都出现了断裂,仿佛是被铁钳硬生生地掰断一般。
“犯人在哪里?”警官严厉地问道。
“他还在审讯室。”高大警察回应道。
奥斯顿警官立刻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但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回头问身后的高大警察:“搜身了吗?有没有发现其他违禁物品?”
高大警察立正回答:“长官,已经搜过了。除了他随身携带的护照和手机,没有其他物品。另外,他托运的行李也已经送到,并经过仔细搜查,未发现违禁物品。”
“什么都没有?”奥斯顿警官重复确认。
“什么都没有!”高大警察坚定地回答。
奥斯顿警官在门口踱来踱去,几度想要迈出门去,却始终犹豫不决。终于,他停下脚步,转向一旁发呆的高大警察:“都检查过了,确实没有违禁物品吗?”
“都查过了,确实没有!”高大警察再次肯定地回答。
奥斯顿警官定了定神,似乎做出了最终的决定,“手铐可能早就损坏了,先不管这些了。立刻放人,从我们的专用通道送他离开,务必确保没有任何人看见他,特别是那些记者。他们的鼻子比圣·休伯特猎犬还灵。同时,通知今天所有当班的警员,如有记者询问今早的事情,一律回答‘无可奉告’!”
高大警察立即立正应答:“遵命,长官。”
半小时后,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的奥斯顿警官不满地看着突然闯入的高大警察:“又发生什么事了?”
“长官,在审讯室里发现了断裂的铐齿。”高大警察报告道。
“铐齿?”奥斯顿警官心头一紧,接过铐齿仔细查看。这铐齿是由3mm钢板冲压而成,此刻却像刚从嘴里撬下的牙齿一样,整齐地躺在他肥厚的手掌心。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咬紧牙关,甚至感觉到了牙床的疼痛。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嘴巴,确认自己满口的黄牙都还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他抹了抹嘴巴才将手放下。
“他是怎么做到的?”奥斯顿警官抬头问高大警察。
“检查时,他身上并未发现任何工具,可能是徒手撕开的。”高大警察回答道。
“徒手?……哇哦!他是中国人吗?”奥斯顿警官惊讶地问道。
“是的,长官,他来自中国的山东。”高大警察确认道。
“山东,中国?神秘的中国功夫……”奥斯顿警官喃喃自语,突然他回过神来,大声地对高大警察说道:“一定要找到他,他可能是我们潜在的威胁。”
“是,长官!”高大警察立刻回应道。
早上八点,齐立昂已经漫步在伦敦的街头。他背上背着那只给他惹来麻烦的迷彩双肩包,手里拉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这些就是他带到英国的全部家当。齐立昂在一家咖啡店门口停了下来,早起上班的人群已经渐渐多了起来,街道上很快就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咖啡店里的一位顾客,看到窗外走过的这位东方人时,突然面露惊愕。他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新闻页面,马上对齐立昂指指点点,并拿着手机给身边的人看,那人也急忙抬头向窗外张望……
齐立昂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在路边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先生,我要去海德公园大道”。
司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白发老人,态度很是和蔼:“好的!咱们马上出发。只是去海德公园路途比较远,大约需要40分钟。顺便问一下,你是想听点音乐还是新闻?”老人拍了拍方向盘左侧的车载媒体设备。
“那就来点新闻吧。”齐立昂很想尽快融入到这个社会,于是便不假思索地选择了新闻。老人按了一下面板上的按钮,副驾驶椅背上的显示屏瞬间打开,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女正在播报今天的新闻。齐立昂舒服地靠在后排的靠背上看了起来。
出租车驶离了旁边的咖啡店,穿梭在伦敦的街道上,很快绕过罗素广场,拐上了牛津大道后就一路向西驶去。
早间新闻并没有多少热点,都是些昨天当地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齐立昂百无聊赖地用手来回拨弄着屏幕,翻看着前面的新闻目录,渐渐地眼睛变得生涩起来。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他很疲惫,困意慢慢地席卷全身。正昏昏欲睡的齐立昂却被接下来的新闻一下给惊醒了:“今天清晨,一名亚裔男子携带违禁物品通过机场安检门时触发警铃,我皇家警察在奥斯顿警官的带领下一举将其擒获。请看下面的详细报道。”
后面播放的画面正是今早齐立昂被捕的过程,画面很清晰,但是晃动的厉害,应该是旅客用手机拍摄的视频。画面没有美感可言,但是却清楚地记录了整个抓捕的过程。影片的最后是旅客的掌声、欢呼声以及奥斯顿警官慷慨激昂的演说。
现场影片消失了,播报员重新回到屏幕上:“皇家警察已经开始就此事进行调查和侦办,我们应该为拥有如此高素质的警察队伍而骄傲。关于此事的相关新闻,请继续关注我们的后续报道。”
齐立昂看完新闻心里就乐了!他一直就在纳闷,今早的这段经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记得刚走过安检门时,自己行为很正常,四肢没做过任何危险的动作,怎么检测台就突然响起了警铃呢?自己被一帮警察当众抓捕,并被关进了审讯室。更让他疑惑的是,在审讯室里待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个警察进来审问,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最后才进来两名警察,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直接就解开手铐把他给放了。当然,警察很快就发现手铐断了两个齿,让齐立昂一度很是紧张,怕被责罚。但是警察们好像对此并没有过多的纠缠,开了辆警车,忙不迭地把他和自己的行李一起送进了市区。在刚才的那条街上放下他后,一溜烟地又将车开走了。
满腹狐疑的齐立昂,看完刚才的新闻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不免感叹:“就我一个刚到英国的穷学生,竟然还会被怀疑携带了违禁物品?这也太可笑了吧!肯定是警察知道搞错了,才匆匆把我给放了。人都出来了,之后怎么可能还有后续报道呢?新闻连个事实依据都没有,只凭着游客的一段视频做报道,这也太荒唐了吧!”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海德公园东侧的一栋城堡旁边。房子有四层楼高,正面能看到高高的尖顶和两侧的塔楼。周围被高大的枫树环绕着,此时正值隆冬,些许的树叶已经由红变为了熟褐色,但还是顽强地连在树干上,在寒风中来回摇弋。门前是一片开阔的枯黄色草坪,上面随意地停放着一台割草机。草坪与马路之间是一排木质的低矮栅栏。一条石板路从外面的马路通往里面的城堡,城堡的前面有一块小广场,两侧停放着几辆汽车。
这栋城堡是以奥古斯汀?史密斯教授的名字命名的东方文化保护与修复研究所,是世界东方文化保护研究中心的分支机构。研究所的牌子就竖在靠近栅栏的草坪里。齐立昂正是申请到了史密斯教授的硕士研究生的资格,才来到这里进行为期一年的课题研究和学习。
在英国,研究型的硕士更偏向于实践,平时几乎都待在实验室或者现场,跟着导师搞研究做课题。齐立昂很喜欢这种学习方式,但是作为国际上东方文化的着名学者,史密斯教授对申请者的考察异常严苛。齐立昂的成绩并不出众,很难从众多的申请人中脱颖而出。正为此惴惴不安的齐立昂,得到了本科专业导师郝教授的支持,郝教授为他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推荐信,史密斯教授最终才录取了他。
城堡门廊的进深很长,像是一个宽敞的门洞。走到门前,齐立昂按响了门铃。不多时,一位壮汉从里面打开了门,堵在了门口。的确,这个人的身体非常健硕,就像一座矗立在门口的铁塔。他身高足足有两米,宽阔的肩膀下面是高高隆起的胸肌,两侧露在外面的胳膊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并且面部狰狞,特别是右侧眼睛上有一道清晰地刀疤,从眉心一直到颧骨,伤口缝合的针脚还清晰可见,就像一只大蜈蚣趴在了眼睛上,令人望而生畏。齐立昂被壮汉的容貌吓了一跳,怔怔地愣在了那里,竟没敢发声。
“你找谁?”壮汉好像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齐立昂连忙回答:“哦,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找史密斯教授,我是从中国来的齐立昂。”
壮汉点了点头,“嗯!教授吩咐过了,请跟我来吧!”
齐立昂赶忙拉起行李箱跟了进去。
屋内比较昏暗,进屋好一阵,齐立昂才适应了屋内的光线。门厅很大,四周的几扇窗户都被厚厚的落地窗帘遮挡得密不透风,顶部的一个玻璃吊灯闪烁着昏暗的暖色灯光。屋内有一股浓郁的沉香味道,但是也夹杂着些许发霉和腐烂的气息。齐立昂使劲揉了揉鼻子,才克制住想打喷嚏的冲动。
屋外两侧的大树遮挡住了别墅的纵深尺度。进屋后,齐立昂发现这座古堡其实非常大。门厅正对着的走廊两侧各有十几个房间。房门之间安装着几盏同样昏暗的壁灯,勉强照亮着廊道。几位忙碌的工作人员穿过走廊,匆匆向这边一瞥,没有说话,没有招呼,就继续迈进了另外一侧的房间。
“壮汉”已经走进了门厅左侧一台古旧的室内电梯。电梯门是栅栏式的,非常精致,透露出英式贵族的优雅与气度。回过神来的齐立昂,连忙走进了电梯。
电梯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三楼,齐立昂乖乖地跟在“壮汉”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直走到了三楼的通道尽头,“壮汉”才轻轻地对着面前的木质双扇门敲了敲。随即,里面传来一句悦耳的女声:“请进。”
“壮汉”轻拧把手,走了进去,“达莲娜小姐,教授的客人到了,是否要请他进来?”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壮汉”,此时却毕恭毕敬地向屋内请示道。
“谢谢你,哈罗德,快让他进来吧!”
这位名叫哈罗德的“壮汉”向旁边让了让,齐立昂赶忙拉起行李箱,走了进去。
“啊哈! 欢迎来自中国的朋友加入我们团队。长途飞行,您辛苦了!”一位漂亮的金发姑娘从办公桌后面起身,向齐立昂迎了过来,“我是史密斯教授的助手,达莲娜。”
“很高兴认识你,达莲娜小姐。”齐立昂连忙握住了达莲娜小姐伸过来的手。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按照你们中国的礼仪,我应该叫你齐先生呢,还是立昂呢?”达莲娜嘻嘻地问道。
这个问题一下把齐立昂给问懵了。他还真没想过,自己的中文名字在这里应该怎么使用。以前在填写一些英文文件时,他一直都是使用的汉语拼音。不过,听到达莲娜在称呼自己立昂的时候,发音酷似法国人的名字“里昂”,于是便说:“达莲娜小姐,你就叫我‘立昂’好了,这正是我的名字。”
这时,哈罗德已经默默地走出房间,并轻轻地将门带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好的!立昂。你先请坐,史密斯教授正在做一项文物检测,教授特意交代了让你就在这里等他!”齐立昂连忙点头道了谢,小心地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