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刀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快,并且,齐立昂和哈罗德已经做了标记的斩刀,很快就没入了墙缝里,上面悬挂的白骨也随之跌落在地面。之后挥扫出的斩刀没有了标记,很容易就会被忽视,把落在后面的熊赳赳身上划出了几处大口子,疼得他大呼小叫。好在队员们行进速度不是很快,所以没有造成太大的创伤。
队员们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最后的几道机关,只是走在最后的熊赳赳,几乎是被齐立昂从通道里拽出来的。身后的斩刀呼啸而过,已经发出了嗡鸣之声。吓得熊赳赳直拍自己的屁股,大呼侥幸。
滚刀机关已经进入了正常的防御状态,凌厉的刀锋在手电的光柱中划出流星般的光辉,此起彼伏,携带的那股锐不可挡的杀气向四周蔓延。划破空气的嗡鸣之声,更是令人心魂胆颤。队员们暗自庆幸,终于在最后的时刻从这机关里逃了出来。汤普森忍不住在胸口划了个十字,默念祷告。
滚刀机关的尽头是一个倒l形的通道。看着眼前的通道,齐立昂不无担忧地说道:“只要进入这条通道,迎接我们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我没有任何把握能带领大家走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熊赳赳无畏地说:“还是那句话,我们这次人多,群策群力肯定会有办法的。就别在这里杞人忧天了,走吧!”
科利尔馆长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滚刀机关已经开启,想回去也已经没有了办法。既然选择了进入地下世界,我们就要义无反顾地一条道走到黑。”
齐立昂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熊赳赳突然又问:“昂哥,这通道里不会再有危险的机关了吧?” 齐立昂摇了摇头,“没有了。这里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走不完的道路。”
“这也是一种机关。”科利尔馆长说道:“一种迷宫式的防御机关,主要是为了困住闯入者。一般设置的环节都会很精妙,却不会有攻击性。只要不让闯入者出去就是成功。这种机关除了结构上的精心设计,在人类心理和生理习性上都会有涉猎。也就是说,会设置一些心理暗示的设施,错误地引导闯入者的思维,让他们习惯性的行为成为机关的一部分,从而完成对闯入者的围困,形成事实上的迷宫。”
科利尔馆长的这番话,让熊赳赳满头雾水,“馆长,你就别在这里云山雾罩了,说得再好也必须要从头走起,不是吗?走吧,遇到什么情况,我们解决什么不是更好?”
“好!”科利尔馆长回应道:“我们先进去吧!这种机关只有在经历中才能找到破解的线索。阿波罗说得对,空谈无益。”
倒l形通道的正面是一堵墙,右拐便是可以通行的道路,这就像是给里面的空间设置了一个影壁墙,引导闯入者按照既定的通道通行。
众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物品,便一头扎进了那漆黑的通道里。有了前面那段通道的通行经验,队员们依照前法继续行进,齐立昂手持激光发射器走在最前面,哈罗德和汤普森各持一只手电,一左一右,后面跟着晴奈、科利尔馆长和熊赳赳。
很快,与齐立昂上次来的时候一样,队员们就感受到了这通道里的闷热。没走多远,纷纷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只是碍于有晴奈这名女士在场,还是留了最后贴身的内衣。即便如此,熊赳赳还是直嚷嚷:“热死了,热死了。”
“这里还真是奇怪!”科利尔馆长喃喃自语:“怎么会这么热呢?”
晴奈也附和道:“是啊!这里的温度至少有20度以上了吧?”
科利尔馆长点了点头,“嗯!温度太高了。”
熊赳赳大咧咧地说道:“这里密不透风,当然要比外面热得多!有什么奇怪的?”
科利尔馆长却不这么认为:“这其实很奇怪!就算密封得很好,如果没有热源,也不会有这么高的温度。”
晴奈问道:“您的意思是说,这周围有散发热量的地方?”
“是的!”馆长说道:“我刚刚想起了阿波罗昨天陷入泥沼时的情景……”
熊赳赳听到馆长又说起了自己昨天的丑事,很是不高兴:“怎么又说起我来了?”
馆长笑呵呵地回道:“阿波罗,我记得立昂将你从泥沼里救上来的时候,你说那泥浆的下面似乎很热,是不是啊?”
熊赳赳一下想起了当时的情形,“对、对、对!确实下面热乎乎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汤普森阴阳怪气地说道:“舒服?你怎么不在那里多待一会儿啊?哭天喊地的大叫救命。臭气熏天的,还好意思说舒服!”
他这么一提醒,熊赳赳的肠胃又是一阵抽搐,也顿时让他住了嘴。
科利尔馆长说道:“由于这臭气,我当时还猜测,泥沼中的温度是由微生物发酵而成的。看来并不正确!与这里应该是同一个源头,能够持续挥发出这么多的热能,很有可能是地热资源,只是还不能确定。”
晴奈有些不解:“怎么不能确定?这祭坛的外表就像一座火山口,有地热,有什么不可确定的?”
科利尔馆长却回答道:“巴拉扬是当地人,他说过,虽然这个国家的地热资源丰富,但是这方圆几百里并没有活火山或者地热资源。因此仅从外观我们还不能确定这就是座火山口,是一座陨石坑也说不准啊!”
大家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前走。这条通道黑暗而漫长,队员们都已经失去了刚进来时的热情。为了保留能源,两侧的强光手电都被关掉了,只留了齐立昂拿着的激光发射器,在最前面探路。
热还不是最可怕的,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才是队员们最大的敌人。只走了大约十几分钟,队员们就已经浑浑噩噩,晕头转向。熊赳赳更是靠在通道墙壁上一个劲儿的干呕,“我头晕,我头晕!天旋地转,我走不了了!昂哥、昂哥,救命啊!”
见到熊赳赳如此难受,队员们也都停下脚步。
“这可不行啊!”科利尔馆长说道:“只要停下来,也就中了这机关的道。走走停停只会消磨掉前进的勇气,直至将我们的意志消耗殆尽。阿波罗,起来继续走,不要停。”
熊赳赳痛苦地呻吟着:“哎吆......,馆长,你就饶了我吧!这通道就像是一个闷罐车,又热又黑。也不知道是不是鬼上身,走两步我就能撞上墙。四周这么黑,我的脑子一团浆糊,根本就没有方向感,再往下走,还不把我给撞死啊!”
汤普森也说:“是啊!我也是这种情况,怎么老是撞墙?就算是有手电的光柱做指引,也很难有距离感,总是走着走着就撞墙上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不是总会撞到右边的通道呢?”科利尔馆长突然抬起了右手,比划了一下方向。
“对呀!”几个人都齐声回答。
晴奈也忍不住问:“馆长,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也是老往右边撞墙吧?”
“确实如此!”科利尔馆长回答:“我也是同样的情况。你们要知道,在这条漆黑的道路上,我们每个人都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这是人的正常反应。因为人类长期生活在阳光之下,在行走、奔跑时,会借助身边的参照物来分析判断前进的方向。身体中的感官系统,无论是视觉、触觉、听觉,甚至嗅觉,都会参与这一过程,帮助我们找到方向。而在黑暗中,我们失去了大部分感官功能,没有了它们的帮助,前进时只能依靠自身的潜意识来主导方向,这样就很容易出现判断上的错误,导致我们走着走着到处乱撞。”
晴奈也不解地问道:“是很奇怪啊!难道这就是您说的机关设置时的精妙之处吗?”
“是的,这里有机关设置的精妙之处。但这种现象最主要的原因......”科利尔馆长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是我们的大脑。”
队员们不明白他的话,都疑惑的看着科利尔馆长,“其实在人的行动中,保持平衡的最重要器官是位于内耳的前庭系统。它能够感知头部的旋转和直线加速度,从而帮助我们感知身体的位置和运动状态。如果没有它的存在,我们人类就是连走路都做不到。因为我们感受到的视觉、触觉、听觉、嗅觉等信息都回传到大脑,由它做出分析判断做出头部运动,前庭系统感知头部的运动,并将信息传递给大脑。大脑和小脑协同工作,整合这些信号以及来自肌肉和关节的感觉信息,帮助我们保持平衡和正确导航。”
“不对呀,馆长。”熊赳赳反对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都是往右边撞墙,并不是到处乱撞。”
汤普森说道:“阿波罗,你着什么急?听馆长继续说。”
科利尔馆长对熊赳赳打断他的话并不在意,继续解释道:“刚才我已经说过,这个通道一直处于黑暗之中,严重地影响了我们对周围环境的信息采集。因此,大脑和前庭系统所获得的信息量不足,这个时候只能依靠本体感觉和过去积累起来的习惯意识来发布平衡命令。正常人习惯用右手的行为,让右侧的肢体拥有更好的肌肉记忆和协调性,更有利于执行命令,这可能让你在无意识中倾向于向右移动。我这样说,你们能明白吗?”
队员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让他们不断撞墙的竟然是这个原因。
熊赳赳不无敬佩地称赞:“馆长,你可真有学问啊!”
科利尔馆长谦虚地说:“这件事我也是在一本科学杂志上看到的。也算是无心中学到的知识吧!”
晴奈又问:“馆长,每个人都会这样吗?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有人不受这种条件反射的约束呢?”
“凡事都会有例外的。”科利尔馆长沉思了一会儿,“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比如哈罗德......\"
哈罗德一直没有说话,听到科利尔馆长提到自己便回答:“在这个方面,我受到的影响要少一点,这与我曾经受到的训练有很大的关系。”
“还有就是......”科利尔馆长再次说道:“左右手都能够使用自如的人,比如齐立昂,我说的对吗?”
齐立昂挠了挠头:“我受的影响确实不大,刚才你们都说向右侧撞墙,我还在想,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情况?馆长的这一番解释我才搞明白了。”
科利尔馆长点了点头:“能够同时使用左右手,确实增强了这方面的能力。要不然你也不会一个人在这通道里能够行走了这么长的时间。”
晴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馆长,我觉得可能还有一个原因。”
“哦!”科利尔馆长很感兴趣:“你说说看。”
晴奈说道:“我们都知道这个祭坛是一个圆形的,我们在通道里一直围着它做顺时针行走,也一直是向右侧偏移,这也是一个原因,对吗?”
科利尔馆长很是高兴:“晴奈说的很对,这也是一条很重要的因素。这两条因素叠加在一起,就更能解释我们的问题了。好了,既然已经找到了原因,撞墙的队员只要有意识地纠正一下方向,就不会出现刚才的情况了。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要不然就真困死在这里了。”
队员们再次踏上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路,这通道里的黑暗就像是墨鱼吐出的墨汁一样浓重稠密,将队员们裹挟在其中,任队员们如何都撕扯不开。要不是因为脚下地心引力的存在,队员们感觉就像是漂浮在黑色的汁液里,这种压抑的感觉让队员们透不过气来,也让他们焦躁不安,心力交瘁。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队员们在这通道中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除了这无尽的黑暗和燥热的空气,他们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就连齐立昂上一次见到的那只金乌鸟,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