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哭,就知道哭!”罗志安严厉呵斥那个妇人,紧接着喝道:“姑娘跟儿子,只能活一个,我有什么……”
嘟嘟~
呵斥声戛然而止。
电话被挂断。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老罗这是不想让我听到后面的话,所以才挂电话。
而我很清楚,此时若再打过去,老罗肯定不会接。
关于第九个烧尸炉,今天也只能按于邱的做法来!
对于易刚,我是不信任的!
可我刚到烧尸房门口,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是罗志安的电话,我赶忙摁下接听键:“罗师傅,我……”
“行了,长话短说!”
“你刚来上班,应该是于邱带的你,九号烧尸炉的事,按他的做法来,短时间应该没问题!”
啊?
我很惊讶,都还没说,对方就知道了。
“罗师傅,可易主任那儿说的……”
刚提到易刚,老罗的语气就变得凛冽起来:“别信那老东西的!一个为了升官,一个为了活命,你觉得谁的做法是对的?”
“行,罗师傅,我信你!”
罗志安的说法,与我之前的决定,是一致的。
可一提到易刚,罗志安的语气就变了!
这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罗志安继续道:“记着,太阳落山后,就别再烧尸了!就算有特殊情况,也千万不能超过晚上八点!”
“还有,刚才电话里听到的,你一个字儿都别往外说!”说完,他根本不给我回应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可罗志安的一番话,却始终在我脑海里回荡。
一个为了升官!
一个为了活命!
毫无疑问,肯定是为了活命的做法,比较可靠。
那易刚,想让我按他的做法来,是为了升官?这其中,又有什么秘辛不成?
沉吟片刻,我才想起老罗的嘱咐。
他请假回家嫁女儿,家里却在办丧事!
尤其是他那句‘姑娘跟儿子,只能活一个!’更是让我吃惊,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烧尸。
再说了,连老罗这种高人都没办法,我又能怎样?
说不定,等我成人之后,才能帮上忙!
走进烧尸房,门口已经有热浪袭来,由于石碾盘殡仪馆年代久远,里边的设备还是很老的那种。并不是那些新修的烧尸房,可以用电,或者用油焚尸。
这里,用的还是煤炭!
每天烧尸之前,烧炉子的师傅,都得早早的开始点火,尽快将炉子里的温度烧上来。
按照前些天跟于邱学的那些,我在八个炉子前,都点了香,然后就等着香燃完。
一刻钟左右,所有炉子的香都已经燃完,中间并没有香灭掉,这让我安心了不少。至少今天,能有八个炉子可以用,就算尸体很多,怎么也能在太阳下山之前下班。
不一会儿,第一具尸体被送进来,穿着纸质的寿衣,眉心处贴着一张符,殡仪馆的其他工作人员,将尸体送进来后,就转身离开了。我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推进第八个炉子。
当我关上炉子门后,立马就听到炉子里,传来烧烤般的声音。
滋滋……
尸体被高温烧灼,滋滋冒油。
透过炉子门,那尸体迅速燃烧,只是那尸体的肚子,竟一点点鼓了起来,看到这一幕,我赶紧拿起炉子边的钩子,划破尸体的肚子,才免去了尸体爆炸。
整整一天,除了中午吃饭休息了会,八个炉子一个都没闲着,整整十具尸体,等到最后一家人将骨灰取走,都已经下午六点了。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正打算收拾烧尸房的卫生,打算离开时,烧尸房里的座机响了。
叮铃铃~
叮铃铃~
我快步来到休息室,拿起电话就听到易刚的声音:“小毛啊,今天的尸体都烧完了没?”
“主任,今天烧了十个!”知道易刚没安好心,但人家毕竟是领导,我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应道。
“好小子,可以啊!比于邱好多了,那孙子一天,最多烧四五个,再多就开始叫苦!好好干,今后肯定有机会离开烧尸房,走上管理岗位!”易刚在那头说着,也不知是真在夸我,还是在给我画饼。
突然,他话锋一转:“对了,小毛啊,一会派出所那边,还有两具尸体送过来,你抓紧时间!尽可能在晚上八点之前结束,否则会出问题的!”
派出所送来的?
‘这狗日的张大汉,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为啥不早点儿送来?非要等到这个时候?’
我在心底将张大汉骂了一遍,嘴上却没停下:“主任,都这个时间点儿了,要不让派出所那边,明天再送过来吧!”
易刚在电话那头,迟迟没说话。
许久,他才说道:“小毛啊,我也没办法啊!派出所那边说了,这两具尸体,今天必须烧!其中一个,你也认识,就是咱们殡仪馆的老于,派出所那边说,昨晚在拘留室,他竟然自杀了!”
“啊?于师傅,自杀了?”我惊讶道。
“是啊,也不知老于到底犯了啥事,又不是天大的罪,为啥选择自杀这条路!我也跟派出所那边说了,但没办法,人家有局里的命令,今天必须烧尸!”
有局里的命令,我也不好再拒绝,只能默默无声地表示答应了。
刚挂断电话,就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寒气,惊得我一哆嗦。
烧尸房烧了一天的尸体,温度怎么说都有三十六七度,突然的阴冷让我意识到不对劲。转身的刹那,恰好看到胡冬儿站在不远处,她幻化成了活着时的样子,脸上的裂纹没了。
胡冬儿不慌不忙地朝我走来,沿途不断回头,看向那第九个焚尸炉。
她们母子,早上不是离开了吗?
我虽不知道她们去了哪儿,但现在突然出现,恐怕烧尸的事,没那么简单,顿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咽了口口水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先生,今晚切记不能再烧尸了!”
“为什么?”
经过青云观,还有瑶瑶姐的事,对胡冬儿,我从心底里是信任的,我甚至怀疑,这对母女,在帮父亲做事。
可从早上到现在,父亲一直没有回电话,母亲也跟消失了似得。所有事情联系到一起,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突然,房门处又走来一道身影。
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