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那头,有以前夫君为雪娘找来的一些易孕的方子,明日便差人给姐姐送来,天色已晚,雪娘便不搅扰姐姐休息了。”
“嗯,回去吧。”
雪娘道了一声“是”,便乖顺地退了出去。
春桃皱眉,“主子,雪姨娘会这般好心吗?”
“不过她倒真是能屈能伸,往日瞧着仿佛已经是广平侯府二少夫人似的,看起来能与主子您平起平坐,可方才又伏低做小。”
雪姨娘往日嚣张,不过是仗着是凌大人的妹妹,可现如今,雪姨娘怕是也没脸因为这事儿去求她的哥哥。
“无碍,她明日送来那方子,你烧了便是。”
不管雪娘递来这方子是存了什么心,一把火烧了,那便存了什么心都没用。
“奴婢晓得了。”春桃不再劝主子和二公子之事了,反倒是觉得主子现在也很好。
况且现如今主子在太后娘娘那里的了脸面,太后娘娘便是主子的靠山,广平侯府之人也不敢随意欺辱主子。
这个时候外头没有了小姑娘的嬉笑声。
傅禾菀放下书本起身出去,就看到木愈正抱着婉仪,婉仪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这时辰,确实是不早了。
“春桃,将七小姐接过来,将她送到偏房。”
“少夫人不同七小姐一起睡吗?”
木愈突然轻声开口,恐惊到了怀中之人。
“我为何要和七小姐一起睡?”傅禾菀神情变得冷漠了几分。
少年的话蓦地让她心里难受,不舒服,甚至是憋闷不痛快。
她为何要和小婉仪一起睡?
上一世,婉仪还这般大的时候,她是将婉仪接过来与她同住的。
五岁的婉仪还很乖,很依恋她,每晚闹着要一起睡,她也依着她。
其实不止是婉仪需要她,她也需要婉仪。
后宅苦闷,婉仪便是调剂她这份苦闷的,让她心软,让她瞧见就欢喜,让她以为,她能照看这孩子一辈子,亲近一辈子。
但这一世,她不愿,不想。
她强行压着这份感情,逃避着婉仪的亲近。
她无法做到不疼爱,但是又无法原谅宋婉仪的背叛!
傅禾菀眼神稍稍凌厉,让少年一怔,低下了头。
春桃脸色也变了,“木愈,你这是什么语气,这是在质问主子吗?”
少年急忙道歉,“少夫人恕罪,我只是觉得七小姐还这么小,这么小的孩子,需要人陪着,才说了这般大不敬的话。”
傅禾菀看了木愈许久,“你这话倒是对的,春桃,今日你便睡到七小姐榻下,看顾着七小姐一些。”
木愈皱了皱眉,最终什么都没说。
傅禾菀转身,走上台阶之后又回头看了眼这少年,表情冷漠地进了屋子。
虽还未收到父亲的回信,但是她此时却能确信了,此人的确是梁纾,梁将军家的嫡长子。
后来在她父亲手下立了功,后来封了千户将军,驻守皇城。
同时也是婉仪那大九岁的夫君。
可那些都是上一世的事情。
这一世,一个镇守北疆重镇的大将军的嫡子,为何会不远千里跑来皇城,还要千方百计进广平侯府。
她察觉出了不少古怪,心中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此人上一世同她次兄是忘年交,关系甚好,又是她父亲信任的部下。
所以品性是能信得过的,所以倒不是不能先留着,留着看,他究竟要在广平侯府做些什么!
————
春桃哄睡了七小姐之后,去书房将主子要她丢掉的话本子收了起来,看到了院子里的木愈。
“春桃姐姐要去何处?”
“将这些话本子找个地方埋了,或是烧了,或是送人,就是要将这些话本子都处置了,这些话本子,都是我们这些丫鬟看的,主子瞧见心烦,我们便想着将这些话本子扔了。”
她可不敢随便说这是主子看的话本子。
春桃拎着沉甸甸的话本往府外走,木愈急忙接过,“春桃姐姐,我来吧。”
少年生的很俊,瞧着又不羸弱。
这般讨好,让春桃待他脸色也好了一些。
“那你便拿着去吧。”
这少年力气大,会拳脚功夫这事儿,她倒是知道的,这些话本子,倒也不轻,她丢出去的确吃力了些,索性便交给他了。
木愈拎着话本子,又看向春桃,“春桃姐姐,此事我来做,春桃姐姐便早点回去休息。”
春桃倒也不客气,她本来也不放心将七小姐一个孩子留在屋子里头,便让冬竹听着点儿声响。
好在这事儿有人帮她做了,春桃便急急回了偏房。
少年松了一口气,垫了垫手里沉甸甸的书,掀开一角看了一眼。
这怕是少夫人之物,丫鬟的话本子,怎能放到书房之中,而且一副奉命处置的模样?
木愈摇了摇头,抬步往外走,只是刚走了几步,便被人呵斥住。
“是何人,这么晚了从清辉院里出来,手里拿着什么?”
对方一行人,看起来各个身手了得。
少年愣了一下,已经知道前面一行人围着的人是谁了,那人坐在轿椅之中,身形颀长,整张脸隐于黑暗中。
少年低声道:“小的是清辉院里的小厮,手里拎着的是主子要处理掉的东西。”
卫三抬步走近,辨认了一番,“是你。”
他折回,低声同凌隽驰说道:“是二少夫人前些时日路上捡回来的那个少年。”
凌隽驰抬眸看了眼卫三,然后眯了下眼。
卫三转身看向少年,“需验明,是不是要扔的物件。”
话音刚落,卫三抽出剑,朝着少年的脸劈过来,少年急忙后退半步,堪堪避过那刀锋,他错愕了许久,突然将手里沉甸甸的一堆递向卫三。
“大人明察,小的手里拿的这些,皆是清辉院的春桃姐姐,让小的扔或是赠人的,既大人怀疑,小的愿意献给大人。”
说完,他跪到地上,将一包东西放到了卫三脚下。
这下就轮到卫三懵了。
他自然知道这小子是不会偷东西的,毕竟少夫人那般心性,不会允许手底下有小偷小摸之人。
他只是奉命试试这小子,功夫如何。
谁知道他骨头这般软,说跪就跪,说给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