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昱恒将许安随打横抱起。
行至马车前,车夫连忙敞开车门。
“护着点头。”
楚昱恒弯腰抱着许安随上了马车。
刚见平稳,许安随便开始闹腾起来。
小绣拳一挥,正正打在了楚昱恒的鼻子上。
楚昱恒鼻子一酸,暗道,“还行,没流血,多谢许将军手下留情了。”
“姐姐,继续喝,干杯。”
许安随躺在楚昱恒怀里,时不时一惊一乍。
楚昱恒也不拘着她,只一脸宠溺的看着她笑,
这样任性恣意的样子才是他久久以来最想看到的。
这丫头原就是个活泼好动的,却硬生生变成了沉默寡言,悲悲切切。
一想到这里,一股子心疼在腹部某处隐隐作痛,楚昱恒竟下意识的吻了许安随的额头。
“我—该死!”
纵然万般喜欢,也还是礼字当头。
趁人之危的行径实在龌龊,此举轻浮,当真委屈小七了。
许安随眼睛半明半昧,脸颊红扑扑的,活脱一个香软美人儿。
她抬了抬手臂,在半空比划了半天,最终将指尖轻轻的落在了楚昱恒的鼻梁中央。
“姐姐,你好漂亮,鼻子挺挺的,嘴巴也香香的。”
楚昱恒狠狠吞咽了一口,一把抓住了许安随不安分的手。
那指尖已经到了喉结处,在摸下去要出人命的。
“什么姐姐,这里只有哥哥。
下次…下次别喝这么多了。
喝醉了这么会撩人,不妥透顶了。”
“哥哥?”许安随强撑着瞪大了眼睛。
眼珠子圆溜溜的,只是那瞳孔昏散得厉害。
“王爷?你是王爷。”
许安随哈哈大笑,身子在楚昱恒怀里一上一下,前仰后合,才不过一条街的功夫,竟折腾得楚昱恒满头大汗。
“王爷才不是哥哥,王爷是大叔,是值得敬重的人。
王爷说他喜欢我,要娶我,可我有点害怕。”
“害怕?为什么?”楚昱恒唰的一下汗意全无,后背只觉得阵阵的发凉,越发向心底蔓延。
“说啊,小七,为什么害怕?为什么?”
明知和一个醉酒之人辩不出什么,
楚昱恒偏较上了劲。
他双手捧着许安随的脸颊,快将许安随的脸捏成个肉包子。
“王爷对你不好么?”楚昱恒问。
“好。”许安随满眼璀璨的星光,细细碎碎,又静谧,又安详。
“那你想嫁给他么?”楚昱恒又问,
心里忐忑,生怕这丫头说出什么可怕的字眼,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的嘴,
只要她敢说得不好,他便即刻堵住她的嘴。
“想,做梦都想。”
嗯,楚昱恒心宽了一半,
他捏了捏许安随的下巴,
“你个小丫头,惯会折腾人,
既然想嫁为何要害怕?
王爷会对你千好万好的,你放心,他最喜欢你了。”
许安随懵懵晕晕之际摇头叹了叹气,
“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才害怕。
一旦失去了,我会死的。”
已至初夏,微风习习,月上中梢,氤氲朦胧。
楚昱恒一声长叹,
又心疼,又怜惜。
“傻瓜,失去你,我也活不了的,
所以啊,咱们都要好好的活着,
你长命百岁,我便白寿就好。”
楚昱恒自嘲的笑了,
许安随醉成这个样子,此刻他就算把心掏出来,她也感受不到,
“那你说,你喜欢王爷么?”
楚昱恒只想听个答案,哪怕是句醉话。
许安随忽闪着如月般朦胧的眼睛,凝望了许久,
从眉间,至高耸的鼻梁骨,最终定格在了他勾起的满是怜爱之意的薄唇。
猝不及防的,许安随半仰起身子,一只手臂拦住了楚昱恒的脖颈,用力的将楚昱恒的脑袋下压。
楚昱恒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碰触到香嫩甜腻的软物瞬间,就这样让他死了,也值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接吻,
不舍得离开彼此,
直至憋得脸红脖子粗,彻底喘不过气来。
楚昱恒靠在车窗,像被打捞上岸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气,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车夫发现异样,停下马车,
“王爷?怎么了?可有不适?”
“没没没…没什么。你你你你,你继续。”
楚昱恒如见鬼似的惶惶恐恐的看向许安随,
提着的一口气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这丫头没心没肺的,竟撅着嘴睡着了。
楚昱恒无奈的摇摇头,自嘲的傻笑了半天。
这一夜他算是完了,
瞪着房顶数星星,
直至数到天明,
星汉银河过了个遍,脸皮都笑僵了一动就疼。
温熙太妃宫中,
春宜亦是一整晚没有睡着。
一大早天亮刚便风风火火跑到了温熙太妃房中。
“母妃,
我昨日都亲眼瞧见了。
那许安随和巡防营谭大统领孤男寡女的去了酒馆。
我本也不想多说什么,
可你知道么,
我派的人在门外守了一夜都未见二人出来。”
“这…这简直太荒谬了,
世上怎会有如此不知检点的女子。
她怎敢私会男人,竟还彻夜不归。
兄长当真是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我要马上去荣王府将此事告诉兄长。
这样的女人咱们荣王府断然要不得。
还有那个姓谭的。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敢在兄长眼皮子底下行苟且之事。
这对狗男女就该被抓起来沉塘。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这就出宫去,这事也要让阿姐知道才好。”
“你给我站住!”
温熙太妃头发甚至都没有挽好,怒声呵斥,
“我问你,你可有亲眼见到二人行为逾矩?”
春宜扭过头去。
“我再问你,你只派人在外面守着,可否进去查看?是否有瞧见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不妥当的事情?”
春冉有些不耐烦了。
“孤男寡女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母妃稍稍想想,也应该明白的。”
“稍稍想想?”温熙太妃气得直跺脚。
“宜儿,这关乎名节,是生死大事。
你只凭想想便给人定罪。
眼见尚且不一定为实,更何况你仅凭揣测。
或许那酒楼有后门呢?
又或许你派的人办事不力没看清楚呢?
他们若真有什么,为什么不避着人非要叫你瞧见。
更何况那许家姑娘是谁,
那是许振许老元帅和安将军的女儿。
我断然不会相信他们的女儿会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情。
你快快给我住嘴,
再多说一句,母妃就要罚你了。”
温熙太妃对待子女一向温柔。
鲜少有冷言的时候,更别说责骂了。
春宜委屈得直流泪。
马嬷嬷连忙上前安哄,
“公主为兄长操心自是个再好不过的妹妹了。
只是荣王不是那凡夫俗子任人拿捏的人。
想必许家姑娘是什么样的人荣王心中在了解不过了。
公主先去用早膳吧,咱们且看,误会终会澄清的。”
就连嬷嬷也为许安随说话。
春宜胸口堵得难受极了,
她无法忍受她最爱的兄长被人背后戏耍。
于是趁着温熙太妃午睡,便偷偷溜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