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楚昱恒将许安随的手贴在了脸颊。
许安随点点头。
“是春宜是么?”楚昱恒满眼痛心和不知所谓的失望。
他果然心思细腻,观察入微。
“是,也不是。”许安随撑着身体,靠着坐了起来。
“王爷,”许安随拍了拍楚昱恒的手背。
“这件事交给我自己处理可以么?”
又要自己处理,
楚昱恒欲言又止,
看她那双细碎的眸子,吞下几度呼之欲出的质问。
“好。”楚昱恒失落到了谷底。
“王爷,今日之事,王爷怎么看?”
楚昱恒依旧摩梭着许安随的手,眸色紧了紧,
“明家没这么蠢,不会在自己的场子上对方家动手。”
“那是方家么?”许安随道,“方家必定对王爷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事情败露,借机杀了严峻还有那些下人灭口,以绝后患。”
楚昱恒摇摇头,
\"若那几箭没朝着景辰射去,我倒有几分怀疑方家。
但射向景辰的那几箭实在太假了。
方家不会蠢到以为放几支空箭就能栽赃陷害,坐实明家刺杀皇子的罪名。”
“那王爷以为这第三人会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楚昱恒看了看许安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是谁尚且还不清楚,目的很明确,挑拨明家和方家的关系,引他们内斗。”
“引他们内斗进而使王爷得到更多的谈判筹码,这也不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么,”
这人好似在帮王爷。”
楚昱恒默了半晌,忧色悄然入目。
“怕是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所想是要有让太后承认己罪的筹码,逼太后向天下人承认她所犯下的罪过。
就怕那有心人想的却是颠覆朝纲,改朝换代的贼事。”
许安随长长叹气,
“王爷可曾想过,让太后认罪无异于逼宫。
太后认罪之后王爷如何带着手下这些人全身而退?
帝王枕边怎容他人酣睡?
陛下终究不会放过王爷的。”
楚昱恒道,
‘’所以,
我要让他们看到我有反的能力,和不反的决心。
交出兵权就是我不想反的决心,交出兵权依旧能够号令三军便是我有反的能力。
我想陛下仔细想来,定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我的好王爷啊,
许安随听闻只觉得荣王眼下天真得可怕。
帝王的决绝之苦看来你当真吃的还不够多啊。
君臣一梦,今古空明,最薄不过帝王情,最冷不过帝王血,
从古至今,为了那宝座,父杀子,子弑父,手足染血,君臣间博弈抗衡。
哪一场不是血流成河,哪一场不是万骨悲泣。
一世贤明是什么,值当什么,如幻梦泡影,
唯有怀中刀,手中血才是保命神器。
许安随目光流转间落在了楚昱恒清澈的眉间。
“好吧,我的王爷,不急,不急,心存期冀总好过看透一切独守悲凉。
时间会说明一切,我会陪着你。”
念罢,许安随将这抹灰暗的情绪散去。
“我还想问王爷,王爷和皇后娘娘旧时有过渊源?”
楚昱恒听罢,先是纳闷,后反应过来顿感如遭雷击。
他噌的一下站起来,笔挺笔挺的,像是被夫子问话的乖巧学子。
“没有啊,绝对没有。儿时不过是拜过同一位画师学画而已。
那画师是位没深浅的师父,常开些两小无拆的玩笑。
也就月余的时间,话都没说过三两句。”
“哦?这样啊。”
许安随邪腻的看着楚昱恒,倒也不是存心逗他,确实因皇后对其的感情太过坦荡而心生一丝醋意。
“你是不是听谁胡说八道了,谁?谁在背后造谣本王?本王非要撕烂他的嘴。”
好啊好啊,去撕吧,我倒想看看你是如何撕烂皇后娘娘的嘴。
许安随长叹,
经此一事想必荣王身边暂时不会再有那些个莺莺燕燕的。
她抱住了楚昱恒的腰不停的磨蹭着,只觉得唯有在他身边碰触到他,那份莫名的失落和空虚才能得以解脱。
楚昱恒老脸通红,也甚是欢喜。
一想到那情毒,他倒是又恨又有一丝拿不上台面的好奇。
二人即将成婚,天知道他有多着急。
“回春说此毒余毒未清,难不成她今日这样粘人,是中毒的原因?”
楚昱恒捧着许安随的脸颊,左右的看,仔细的看,
许安随任由他摆布,前一秒还是一只乖巧的兔子,后一秒便如饿狼馋食一般拽着楚昱恒的衣领压下他的头吻了起来。
“这毒...甚好。”
毕竟体虚,许安随亲着亲着便一头栽倒睡着了。
楚昱恒兴趣未尽,却也只好作罢。
将许安随的被子盖好,后又送春宜回府,
老寒王那边必要去看下的,老寒王夫妇年事已高,受了惊吓怕要作病。
这世上楚昱恒所关心之人就那么几个,
护得住他们的周全,才是他最终想要的。
“还睡,还睡,快醒醒。”
通儿迫不及待邀功,
到底将许安随从睡梦中叫醒。
“快,夸我,尽情的夸。”
通儿一脸得意,像只骄傲的公鸡。
“好好好,你最厉害。”
“怎么这么敷衍?
若没有我,你和那严峻孩子都有了。
你那荣王殿下呢,只能不得已娶了方仙儿。
棒打鸳鸯,一片散沙,从此两情相望,决绝一生。
你说我这一招偷梁换柱,是不是功德一件啊。”
许安随被他逗笑,血涌上来,那份对楚昱恒的渴望便再度涌上心头。
“这该死的情毒。”
许安随咳了咳,转过头去让脸上的红热散散干净。
“说正事吧,”许安随道,“那几家的北地马数量都对得上,查不出问题出现在哪里。”
通儿亦是烦闷,
“没想到这北鞍人能在京都藏的这么深,
若说这京都没有他们里应外合的人打死我都不信。”
“何止啊,”许安随长叹,“恐怕这人来头还不小呢。”
通儿突然想起来,
“哦对了,刚刚徐怀宋派人传来消息,说那一批杀手不是他安排的人。
他的人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被那些不明身份的捷足先登了。”
和许安随料想的一样。
严峻若是活着,方家设计荣王的行径必然败露,徐怀宋断不会杀了严峻。
“徐怀宋的人暗中追着这些杀手跑了一路。
这些杀手对京都的地形非常熟悉,只可惜,最终还是让他们跑掉了。”
许安随连忙坐起,
“追至何处跟丢的?许安随忙问。”
“说是寒王府附近,一眨眼的功夫,人就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