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二狗刚结束了一天疲惫的奔波,坐进车里,准备驶离停车场。
停车场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泥味与汽车尾气交织的气息,昏黄的灯光在角落里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就在他倒车之时,车前方突然闪过一道身影,是小玉。
她神色慌张衣服凌乱,脚步踉跄,发丝散在脸颊两侧,眼神中满是惊惶,那模样像一只被恶狼追赶的小鹿。再往后瞧,几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正气势汹汹地追来,看那架势,不用多想,定是叶少的手下。
这叶少,在这地界可是出了名的跋扈,仗着家世,平日里横行无忌,他的手下自然也都沾染了一身的戾气。
小玉被追上来的人猛地抓住胳膊,身体惯性向前,一下被按在了二狗的风挡玻璃上,那“砰”的一声闷响,似是撞在了二狗的心尖上。
“妈的,敢打伤我们老大,今天非弄死你不可。”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恶狠狠地吼道,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溅在玻璃上,在灯光下泛着恶心的光。
“二狗,救我!”小玉瞥见车里的二狗,声嘶力竭地呼救,声音里带着颤抖与绝望,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欲夺眶而出。
二狗看着小玉,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女人,曾让自己颜面尽失,那顶“绿帽子”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割扯着他的自尊。
可此刻,见她这般楚楚可怜、受人欺凌的模样,过往恩怨暂且抛却,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肆意凌辱?
二狗一咬牙,猛地推开车门,大喝一声:“你们找死,我的人也敢动?”
那声音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威严,在停车场上空回荡,惊得几只栖息在角落的飞鸟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一个瘦高个还想跟二狗解释小玉打伤叶少的事儿,话还没出口,二狗眼一瞪,抬手一个耳光扇过去,那巴掌带着劲风,扇得瘦高个原地转了一圈,脚跟都没站稳,二狗又紧接着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伴随着“滚!”的怒吼,瘦高个狼狈地向前扑去,差点摔个狗啃泥。
其余几人,本还满脸凶狠,可一认出二狗,瞬间气焰全无。二狗在这一片的名号,那可是实打实闯出来的,他们清楚,眼前这人是他们招惹不起的“硬茬”,当下便放开小玉,灰溜溜闪到一边,让出了路。
二狗打开车门,小玉忙不迭地钻进车里,整个人还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大口喘着粗气,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惨白的脸颊上。
车子启动,快速驶离,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声响,划破夜的寂静。
“二狗,谢谢。”小玉稍稍缓过神来,声音带着几分虚弱与感激。
侧头看向二狗,目光中满是复杂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后怕,也有对二狗出手相救的动容。
二狗本想安慰她几句,可话到嘴边,往昔那些不堪回忆瞬间涌上心头,心中那股怨愤又“噌”地冒起,出口便成了恶语相向:“你还真是能招惹是非,走到哪儿都有人贪恋你的美色。是妲己转世投胎的吧?”那语气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碴子,狠狠扎在小玉的心口。
小玉对这冷嘲热讽不置可否,只是苦笑一声,眼中透着一抹悲凉与无奈,轻声说道:“二狗,我以前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想报复我也无话可说。”
往昔之事,仿若一部陈旧却清晰的电影,在她脑海循环播放,每一幕都刻着愧疚与悔恨,当年的冲动与糊涂,铸就如今这般局面,她又能怨谁呢?
二狗恨意难消,想起过往种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紧攥方向盘,指关节都泛白了,心里直恨不得手撕了身旁这个曾让自己沦为笑柄的女人。
他恶狠狠道:“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我一定要让你的背叛付出代价。”
“随你,只要你能平了心中的怨气,怎么样都可以。反正我是烂命一条,没什么可惋惜的。”小玉的话轻飘飘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泄露了她故作坚强下的脆弱,目光望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眼神空洞,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思绪漩涡。
前面就是医院了,小玉没看二狗,只是轻声说了句:“前面停车,放我下去吧。”
二狗紧抿嘴唇,一言不发,车稳稳停下,待小玉下车后,他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发出一阵愤怒的咆哮,扬尘而去,只留下小玉站在原地。
望着远去的车影,长叹一声,心中明白,二狗这心结,一时半会儿怕是解不开了,而后转身,拖着沉重步伐走向医院。
医院大厅里灯光惨白,人来人往,嘈杂声、脚步声、咳嗽声交织一片。一个打扮时髦浑身名牌的美女——沈花花,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某一处,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精致妆容下难掩憔悴之色,她在这儿等了许久,心里头五味杂陈,既盼着见到小玉问个清楚,又怕真见了面不知如何应对,往昔的自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看到小玉走进来,沈花花腾地一下站起身,快步上前拦住去路,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小玉,满脸幽怨质问道:“小玉,你说说,都已经走了几年,为什么还要回来?”
这质问里藏着深深的不安与恐惧,这些年,她虽陪在二狗身边,可二狗心里那处关于小玉的角落,她始终触碰不到,如今小玉一出现,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让她慌了神。
小玉看着沈花花,岁月似对她格外宽容,妆容精致、衣着光鲜,
反观自己,为生活奔波,被岁月磋磨,脸上早已布满生活痕迹。
“花花,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小玉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语气平淡,可心里难免泛起酸涩。
“我不想说这些,你回来到底要干嘛?”沈花花焦急打断,双手不自觉攥紧衣角,声音拔高,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此刻她顾不上仪态,满心都是小玉回来的意图,脑海中闪过无数糟糕念头,二狗会不会被她重新勾走?自己这些年付出是不是要付诸东流?
“花花,我回来就是给女儿治病,没有其他。”小玉无奈叹口气,目光诚挚望着沈花花,眼中透着疲惫,为了女儿,这伤心地就算满是荆棘,她也得回来闯一闯。
“你撒谎,你是为了二狗回来的对不对?”沈花花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身子微微颤抖,声音哽咽,那模样像极了受伤的孩子,满心委屈。
这些年,她守着二狗,小心翼翼,总怕哪天就被取代,小玉的出现,像戳破了她心里那层脆弱防线。
小玉看着沈花花痛苦样子,上前一步,轻拍她肩膀,语重心长劝道:“花花,你是二狗最好的伴侣,给自己一些信心,没人能在你手中抢走他。”她深知自己和二狗早已桥归桥、路归路,过去的错无法弥补,如今只望沈花花能安心,别被无端猜忌搅乱生活。
“真的,我和二狗已经不再有任何可能,你要接着努力,胜利就在眼前。可别错过。别像我一样,一旦错过就是永远。”
沈花花听着小玉这番话,愣了一瞬,望着小玉真诚眼眸,心中那股怨恨与敌意像春日冰雪,渐渐消融。
她抱住小玉,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淌下,呜咽着说:“小玉姐。”此刻,她满心敬佩,原以为小玉回来是争抢,是破坏,没想到是这般豁达,她终于明白当年二狗为何倾心于她,这份主见、见识与魄力,寻常人难及。
小玉轻拍沈花花后背,温柔说道:“你是个好姑娘,付出不会白费,一定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两人就这么相拥在医院大厅,周围嘈杂似都远去,过往恩怨在这温情一刻,烟消云散,只留下两个女人相互慰藉,各自怀揣着对未来期许,在这充满烟火与苦难的尘世,寻得一丝和解与安宁。
小玉从沈花花怀里轻轻挣脱,抬手帮她拭去眼角泪花,微笑着说:“别在这儿哭花了脸,让旁人看了笑话。”
沈花花破涕为笑,嗔怪道:“还不是你,一回来就弄得我这般失态。”话虽如此,可那语气里没了先前的敌意,满是亲昵。
“我先去给女儿办手续了,这些年,多亏有你陪着二狗。”小玉说着,眼神里透着真诚感激,她知道,自己离开后,二狗身边需要人照料,沈花花能不离不弃,也是难得。
沈花花微微点头,“你放心去,要是有难处,尽管和我说。”此刻,她已全然放下芥蒂,真心希望小玉女儿能早日康复,也盼着这份和解能让所有人都往前看,开启新生活。
小玉转身走向挂号处,背影虽略显单薄。
沈花花望着她离去方向,默默在心里许下祝愿,而后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给二狗拨通电话:“二狗,小玉姐回来了,是为女儿治病的,小孩子才几岁就身患重病,真的好可怜!你别再为难她好吗?以前事儿都过去了……”
电话那头,二狗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似是心中那团怒火也在这一通电话里悄然熄灭,只愿往后日子,各自安好,再无纠葛与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