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您还记得我呀?”季澜笑着跟人打招呼。
微颤的心在这冬夜因为老人家的这句话,又暖了几分。
“我每天都看你,肯定记得,”老人家语气轻快。
反倒是季澜略微疑惑:“每天都看我?”
她这么出名的吗?
“你等等,”老人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眯眯的进了屋子,在出来时手中拿着张照片递给她:“你看,这是不是你?”
“它一直在我店里放着。”
王航看了眼照片,还真是她。
“您怎么会有我的照片啊?”
“一位姓季的先生给我的,”老人家说着,还将照片翻到背面:“喏,上面还有他给我留的号码。”
“说让我要是见到你了,就给他打电话,也多亏了这位先生,不然我这店早就开不下去了。”
“他时常来我店里陪我唠嗑,有时候深夜来,有时候凌晨来,点碗饺子,一坐就是许久,”
季澜目光在那串号码上扫过。
她记得清楚,是季明宗的私人号码。
旁人求他的工作号都不见得求得来,而这人,却将自己的私人号码放在了这家店里。
“他说你很喜欢吃我这儿的饺子,让我千万要开下去,这几年,连房租都给我们免了,先生是个善人。”
季澜眼前重影不断。
她牵了牵唇角,温温回应着老人家的话:“是个善人。”
“吵架了就好好解释,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我们家老头子被我打进医院好几次,如今他不在了,我悔恨都来不及,人生苦短,起心动念一瞬之间,生离死别也是一瞬之间。”
“珍惜眼前人。”
这夜,季澜的饺子吃的食髓无味。
一口饺子一滴泪的砸进碗里。
情绪难掩。
归家,临近十二点。
主卧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季明宗靠在床头闭目养神,膝盖上放着的电脑正散发出微弱的光亮,小家伙窝在他身侧,256躺在被面上睡的四仰八叉的。
听见脚步声,男人眼帘微掀,眼底疲倦难掩。
晚上应酬喝了酒,这会儿已是困倦至极。
“吵醒你了?”
“没有,”季先生关了电脑,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床,随着季澜进衣帽间:“谈妥了吗?”
“差不多了。”
“遇到困难跟我说。”
季澜嗯了声,脱了身上大衣准备挂在衣架上,季明宗伸手接过。
掌心一空的瞬间,她微叹了口气,伸手环住他的腰。
软乎乎的面庞在他宽阔的后背轻微的蹭着。
这久违的主动让季明宗后背一僵,唯恐此时是幻觉,不敢动弹半分。
上一次的这般相拥,是五年之前...........
他怎能不激动,怎能不心颤?
“澜澜?”
他伸手将衣服挂回去,握住季澜的手缓缓转身,掐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衣帽间的首饰台上:“受委屈了?”
“没有,”她缓缓摇头,万分乖巧:“有点累了。”
“那去洗澡,洗完澡早点休息。”
季澜静默不语,望着他的视线波光流转,眸子里的水汽像是一层薄雾裹挟着他,季先生揣摩着小姑娘的心思,良久,在视线追逐中才试探性开口:“我抱你去?”
“好!”
视线拉扯到最后只剩下这声好,季先生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你笑什么?”
“笑你懒,有要求都懒得提。”
季澜不甘示弱回应:“我在赌。”
“赌什么?”
“赌你心眼子多能看穿。”
季先生:..............
..............
翌日清晨,季澜迷迷糊糊的还没睡醒。
王航电话进来,告诉她林全约她今天见面。
季澜定了个下午的时间。
还想再睡。
看见256躺在身旁,露着肚皮打着呼噜。
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躺了会儿起来时,见季明宗穿着一身运动服从楼下上来。
深灰色的短袖沾了汗水贴在身上,一副刚刚运动完的模样。
“醒了?怎么没多睡会儿?”
“睡够了,”季澜抖了抖腿站起来:“熙熙呢?”
“在楼下,”季明宗凑近她,想伸手碰她,抬手的瞬间看见自己掌心上的薄汗,止住了动作。
“再闹脾气,你一会儿记得收拾收拾他。”
季澜:...............“难得,能在你嘴里听到收拾二字。”
“心疼是一回事,惯着是一回事,今天必须去幼儿园。”
听到幼儿园三个字,季澜才想起来,年前季明宗就在物色附近的幼儿园想将他送进去。
小家伙玩心大,压根儿就不想去。
季澜下楼,小家伙委屈吧啦的走过来抱住她。
娇滴滴的喊着妈妈。
“不去幼儿园啊?”
“不想去。”
“哦!”季澜反应平淡:“送你回南洋?你姨妈也说想你了。”
“爸爸妈妈跟我一起回去吗?”
“不回去,我们留在京港,再生一个肯去幼儿园的孩子。”
小家伙:.............
景禾:...........粗暴了点吧!
“妈妈你不爱我了吗?”
“爱呀!”季澜反问:“那你爱我吗?”
她跟溜猫似的,循循善诱的将小家伙往坑里带。
景禾在身旁替小家伙捏了把汗,可别说爱,说爱就跳坑了。
“爱!”小家伙一本正经回应。
景禾:............完了!
“爱我我就上幼儿园,”季澜见他想开口,又紧接着将他摁进坑里,不给他挣扎的机会:“爸爸妈妈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理解我们的好心,那就是不够爱我们。”
“你爱我们吗?”
小家伙:..............
有些孩子打小就在蜜罐里待着,而有些孩子,打小就在坑里待着。
景禾都不敢想象,这孩子待在季澜跟季明宗身边,假以时日长大成人了。
心得有多黑。
心眼子怕不是得有几万个。
斗智斗勇的结果昭然若揭。
季澜跟季明宗送他去幼儿园,小家伙一步三回头。
临了即将被老师带进去时,哭爹喊娘的冲出来想跟着他们走。
被季明宗提着园服的领子丢进去。
转身半搂半抱着带着季澜上车。
“季先生真狠心啊!”
“我只是在完成老丈人的要求罢了。”
安秦回南洋之前交代的事情,他得解决。
眼下二人归期将至,他没将小家伙送进幼儿园是一回事,老丈人对他不满是另一回事。
牺牲儿子成全爹的事情古往今来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