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胡闻言先是一愣,旋即站了起来。
“快拿来。”
他接过李宽手里的书信,当面拆开,燕大将军独具个性的字迹映入眼帘。
李胡脸上的表情,也由最初的忐忑,逐渐扬起了嘴角,到最后彻底压不住了,整个身体激动到颤抖。
一旁的戚氏和李宽亦是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他们同样好奇这信里写了什么?
那可是燕大将军。
李胡的恩主!
“哈哈哈……吾儿大才,今父凭子贵也!”
李胡笑过之后,将书信递给一旁的妻儿,也让他们同乐。
二人很快锁定了书信的关键信息。
“擢李胡为新任的思州都督,下辖六营兵马”
他们总算知道了李胡的喜从何来了。
这是升官了。
而且,还是迈出了最艰难的一步。
思州军府是平西军治下的九座军府之一,与平西三镇的主将平起平坐,地位上仅次于军府总兵和三镇指挥使、以及平西大将军。
想要坐上这个位置,需得先从原本的思州七营中脱颖而出。
到这份上,每个人的背景都大差不差。
熬资历的意义不大。
要么有一个大将军的爹,要么就是有大将军的情分。
大元三军的高层多有往来,就李胡而言,只要燕大将军愿意支持,那么他担任军府都督并非不可能之事。
但这就是差了一个契机。
现在,他李胡的长子挺身而出了,并且让燕守战对他这个爹进行提拔。
父凭子贵,当之无愧。
不出半日的功夫。
李胡即将升官的事情就传遍了永宁府上下。
李灵运在其中的作用显而易见。
这种反差当真叫人意外。
本来以为,自家老爷落魄时的长子只是一个有骨气的穷亲戚。
谁知道竟然一朝翻身成了凤凰蛋。
甚至比李胡在燕大将军的身前还有脸面。
这下,哪怕不看在李胡的面子上,就是为子孙的前途考虑,他们也需要与信州那位多走动才是。
除了戚氏之外,李胡的其他几个妾室,在得到这消息之后立刻召集了子孙。
有李从彧的例子在前。
他们也想把自家的孩子送到信州去历练一下。
然而,送信的人还没出府,直接就被李胡的人拦下了。
他的脸色黑得可怕!
妾室和子孙们在李胡的面前跪成了一排。
执掌军伍三十余载,李胡的身上也自然而然养成了一种极具铁血气息的压迫力。
只是,因为早年的不幸经历,李胡十分珍视每一份亲情,所以不会像寻常人家那样在窝里横。
可这不代表他就是没脾气的。
怒火上涌的李胡,直接能将面前的几十号人压得不敢抬头。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家里人说重话。
“从今往后,谁要是被我发现,敢私自去打扰灵运的,那一脉从上到下全部给我滚出李氏家门。”
“听明白了没有!”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吓得几个妾室坐倒在地。
警告过后,李胡气冲冲地出屋。
他双手捂着额头,脑海中又浮现出了自己当初离去时,母子俩目送着他的景象。
那是他一生中最撕心裂肺的痛。
现在,父子俩好不容易都有了不错的生活。
他这当爹的便是没法帮到李灵运,但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和家人去吸他的血。
……
等李灵运收到来信时,已经入秋了。
他看着李胡的亲笔书信。
这信中交代了升官之事,又告诉他不用理会思州李氏的其他人。
在信的末尾,言及自己身体一切安康,要他无需挂怀。
李灵运小心将信纸叠好,然后与从前的几封一同收在屋中的匣子里。
这时,屋外传来了风风火火的声音。
“师父!”
“进来吧。”
李灵运知道来人是李从彧,看他这架势是刚从外面回来。
当初下山的时候,李灵运把这小子送到朱平安那里。
朱平安本着历练的原则,带着李从彧下山,走访信州境内与境外的各大土匪窝。
别的不说,只就这段经历就足够磨人的。
效果也很明显。
李从彧由原来的白皮小胖子,变成了黑皮小胖子。
体型变化不大,但的确是受苦了。
李从彧看到李灵运手里的家书,惊喜道:“师父,是不是祖父又来信了。”
“嗯,而且还送了些思州的吃食来。”李灵运说着用下巴示意角落,正有几个扁担堆在屋子里。
一股带有刺激性气味,呛得人挂眼泪的味道传了过来。
“是辣兔肉?”
李从彧认出这是家里的那口,而且可能就是他祖母和祖父亲手做的,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打转了。
李灵运好笑的看着他,点头示意:“拿去吃吧,注意节制,顺便也给你小师叔送一份下去。”
“好嘞,师父!”
李从彧一有吃的,就像是不安分的牛犊,满身使不完的力气四处乱窜。
这家伙。
要不是李灵运几次三番测过根骨,发现自己这位侄子当真不是练武的材料。
不然,他还挺有兴趣把这小家伙养在身边的。
李灵运把匣子推回去,拿起桌上的那本“育兽法”,走到外头翻看。
经过这段日子的翻阅。
他算是弄明白了这“育兽法”的作用。
按照门类,其实是三个方向的门类。
第一,养殖。
第二,增肉。
第三,识人。
针对大小的兽种个体、习性、全部有做论述与说明,还包括了各种兽粮的制备方法,以及走兽的训练办法。
总体而言,这不愧是能被漠北狼庭的大汗带到坟墓里的东西。
其中,许多制备兽粮的草药山上就有。
李灵运打算自己先试着制作一批,然后看看能否与神火功对应的药经相互印证,捣鼓出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也算是为剑池未来的发展奠基。
……
天顺十六年,冬
莱州,西曲县爆发民乱,愤怒的饥民攻破了县府粮仓,并在争斗中杀死多位县中要员,使得县衙失去了秩序。
带头的是兄弟二人,分别名为王五、王六。
他们祖上是曾在大元军中任职,所以通晓一些兵法谋略,知道若是莱州的守军前来平叛,他们留在城里必死无疑。
于是,他们带着追随者及其家眷逃进了曲山。
消息传至京师。
天顺帝大怒,责令莱州、登州、青州三地的军府出兵,务必要将王五与王六的头颅带回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