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去,天色已然不早,家中虽然有空房间,却住不下那么多人,苏白英告别爹娘,哥嫂弟弟妹妹们坐着马车离开。
今日之行见到四弟妹,也认识了六妹夫,一个不错的青年。
最主要的是他眼里有六妹,瞧着是个不错的归宿,六妹能够嫁对人,苏白英为其感到高兴。
知道爹娘想效仿五妹,为六妹择一位读书郎,苏白英有些无语,还真以为进士很好考吗?
五妹为吴云越吃了多少苦,才有如今的日子,事情已过,这些想法只在脑中一闪而过。
两人回到宋宅,偌大的宅子只有两位主子,显得有些冷清,宋清淮牵着苏白英的手,温声叮嘱,“娘子,早点歇息,明日一早咱们启程回县城。”
走在长廊内,苏白英想起与孩子们玩闹的画面,突然很想见到他们,“好,不知道孩子们有没有想我们。”
宋清淮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调侃道:“有为夫想你还不够吗?”
苏白英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被闹了个大红脸,嗔了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都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不害臊。
宋清淮浅浅一笑,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快步跟上她的步伐。
准备明早回县城,两人早早洗漱入睡,养足精神才好赶路。
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夜半三更,宋宅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敲打,‘砰砰砰’的声音,将早睡的守门小厮吵醒。
小厮打着哈欠,披了件厚衣裳起身,提着马灯隔着门板,大声问:“何人在外面,找谁?”
宋兴站在门外,肥胖的身体被冷风一吹,不时抖动一下,“快开门,我是宋兴,有事找清淮堂哥,人命关天的急事。”
小厮听说人命关天打了个激灵,又是熟人,二话不说将门打开让人进来。
将带至侧厅,叮嘱道:“兴老爷在这儿坐一会,小的前去禀告老爷。”
宋兴抖着身子,催促着,“快去快去。”
整个人害怕极了,出事的瞬间,只想到找寻宋清淮求助,这一刻他无比庆幸,镇上消息传播的速度。
房间里,宋清淮搂着娘子在睡觉,突然被敲门声吵醒,轻手轻脚的起身,披着大氅走出屋门。
轻声询问:“何事?”
小厮躬着身子,“回禀老爷,宋兴老爷有人命关天之事寻你,这会在前院侧厅,你看?”
大半夜将老爷叫起,心里有点忐忑,生怕主子怪罪。
宋清淮看了身上着装,吩咐道:“去将幸儿等人喊起来,我去换身衣裳。”
既然与人命有关,事情定然不简单,身边该有的防护得做好。
小厮躬身应下,“是,老爷。”
屋里苏白英听到声音,睁开迷朦的眼睛,随口问:“夫君,这么晚谁来找你?”
宋清淮柔声解释,“是兴弟,说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为夫去看一看,你接着睡。”
苏白英的磕睡瞧间被惊醒,抱着被子坐起身,忧心忡忡,“好,注意安全。”
宋清淮见此,宽慰了一句,“娘子莫担心,有幸儿他们在呢。”
穿戴整齐好,推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宋兴坐在侧厅,缩着的身子瑟瑟发抖,有吓的,还有冷的,总之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糟糕。
脑里不断想起,他娘惨死的一幕,长这么大,头一回直面死亡,还是生身之母。
不多时,门口传来脚步声,宋兴如同惊弓之鸟般,立即抬头望去。
看到宋清淮的瞬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整个人朝他扑去,抱着他的大腿痛哭流涕,“清淮哥救命啊,有人杀了我娘,怎么办?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
宋清淮紧紧皱着眉,听着含糊不清哭喊声,垂眸望着大哭不止的人,无语的扯了扯唇。
敢情堂婶死了,兴堂弟是一点没伤心,最关心的却是自己会不会被连累。
真不知道他这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不好好积累学识,更是一点孝心都没有。
冷声道:“兴弟,先冷静一下,起来好好说话。”
宋兴见到宋清淮的瞬间,被他身上气势摄,有些发怵,若非母亲的尸体还在街边,还有那一丝隐优,恐怕早已跑路了。
宋兴咽了咽口水,从地上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娘被人杀了,这会还在街上躺着。”
爹时常外出,娘虽然会数落他,说些不好听的话,可却最疼他,如今被人杀死在街头。
还是有点伤心的,但更多的是害怕,怕下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变成自己。
宋清淮眉头紧蹙,“被杀了?在哪儿?”
宋兴抖着唇,“在...在北街角,被人用刀捅死的。”
宋清淮瞧着与从前大不相同的族弟,内心是震惊的,几年未见,怎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疑惑道:“北街离你们家挺远的,堂婶去做甚?”
宋兴待在宋清淮身边,感觉到安全,身子不抖,讲话也变得利索,忙告知原因,“去打叶子牌。”
他娘不是在家欺负玉儿,就是外出打叶子牌,时常很晚回来。
他都习惯了,今晚过了饭点,娘没回来,他也没在意。
快歇下时,才有人前来敲门,说他被人杀害,方才得知她已死,跟着前来报信的人去看了一眼,确认对方没有乱说,立刻前来求助。
听说打叶子牌,宋清淮怀疑可能是仇杀,出声询问:“最近可有跟人起冲突?”
宋兴摇了摇头,“不清楚。”
说话间,幸儿带着几名差役前来,宋清淮看了眼一问三不知的宋兴,吩咐道:“前面带路。”
“好。”宋兴看到多人,胆子瞬间大了起来,抬头挺胸步朝外走去。
一行人提着马灯,快步行至北街,冷清的夜晚,丁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宋清淮上前查看了下,只见其脸上惨白一片,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地上有爬行的痕迹,由此可见,并非一刀毙命,而是受伤后。
宋清淮将周围探查一遍,并未见到打斗痕迹,得出两个结论,动手之人要么是熟人,要么事先毫无预兆。
看了眼衣裳不整的宋兴,问:“是谁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