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淮不用问就知道,发现堂婶死亡之人,一定不会是宋兴。
宋兴被问及此事,抬头四顾,却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嘴唇动了两下,“他不在。”
宋清淮继续问:“可知他家在哪?”
宋兴头点得飞快,“知道。”
总算有件事是他知道的了,真不容易。
吩咐道:“去将人请来,我有话要问。”
宋兴没有疑迟,当下答应,走了两步转过身,提了个小要求,“能不能叫两个人跟着,有点害怕。”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对宋兴打击挺大的,这会叫他一个人走夜路,根本没那胆子。
宋清淮看了眼幸儿,对方会意,从队伍中选了两名衙役出来,让他们跟着宋兴去请人。
望着宋兴比之前大了两倍的身躯,宋清淮觉得不对劲,变化如此之大,肯定有什么原因,但现在不是提这事的时候,只得将事情压在心底。
扭头四顾,此处位于街角,如果不注意,很容易被人忽略,看来凶手刻意挑选过。
随手点了两名差役,“去周边查看一下,还有问一问周围住户,可有谁见到疑似凶手之人,对方是男是女?”
两人齐声应道:“是。”
此次出行因着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并未带多少人出来,更何况是仵作,只能亲自已上手查验。
然他并不精通,得出的结论也不准确,只能寄希望于有人瞧见,站出来指证。
让人将丁氏的尸身裹好,抬着往宋家而去,死者已矣,不好让人就这样躺在地上,太不像话。
苏白英自宋清淮离开后,便睡不着,想不到是发生了什么,让宋兴大半夜前来敲门。
又担心宋清淮跟着去有危险,翻来覆去好半晌,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宋家,苏玉儿和女儿躺在床上,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丁氏那老女人死了,从今往后她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往后无人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女儿也不用受她白眼,被骂赔钱货,自己儿子不行,整天就知道骂她不下蛋。
早就受够了丁氏的辱骂,要不是七里镇就这么大,她前脚买了毒药,后脚就会有人传进丁氏耳中,早就一剂药下去,将人毒死了事,哪会在柱子面前耍心机。
将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柱子,推入危险之地,这一切都怪丁氏,自从嫁入宋家,除怀孕时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其他时候可谓水深火热。
听着女儿轻浅的呼吸声,苏玉儿毫无顾忌道:“宝儿,你爹爹是个好人,只可惜没有投到好胎。”
这会家中只有她和孩子,宋兴去处理老婆子的事,公爹外出还没回来,好希望那俩人也不要回来,如此偌大的宋家,就是她和孩子的了。
想着想着,不禁发出咯咯咯的笑音,突然门外来响动,苏玉儿立刻收敛笑意。
以为是宋兴带着丁氏的尸体回来,换了副表情,摸黑起身穿好衣裳,还将膝盖垫上。
这才推开房门出去,看见院中站满了人,以为他们是宋兴请来抬尸的,顾不上打招呼,扑上前大哭道:“娘,你怎么就去了,妮妮还小,还没有开口喊你一声祖母,呜呜呜....”
宋清淮望着眼前大哭不止的女人,一时有些感慨,兴弟还不如眼前人哭得真情实感。
众人将丁氏放置在堂屋,宋清淮端坐在椅子上,任苏玉儿在那儿哭,他不出声,其他人更加不敢开口。
这么多外人在场,苏玉儿起先哭得非常起劲,哭着哭着,渐渐没了声响,忍不住抬头望向屋里人,却在看清宋清淮脸的瞬间,身子不自觉颤了颤。
很快低下头,眼里的震惊怎么也掩饰不住,他怎会在此?
连哭都忘了,脑子全是对方的样子,几年过去,并无多大变化,还如从前那般儒雅。
当初清秀俊雅的宋兴,如今已然大变样,无法直视。
想到他是苏白英的男人,更是广山县县令,嫉妒之心再次从心底深处冒出来。
好不甘心,为何样样不如她的苏白英,能嫁这么好的男人,而她机关算尽,跟着嫁入宋家,同为宋家族人,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天天被婆母搓磨,好日子没过上,苦头倒是吃了不少。
宋清淮瞧着苏玉儿的反应,以为自己吓到对方,起身打算到院子里去,将地方让出来,让她放心大胆的哭。
却不想跪在地上的妇人,会开口询问:“民妇见过县令大人,不知婆母为何如此?”
声音娇娇柔柔,仿佛带着钩子,然而这些手段在宋清淮跟前毫无用处。
他只对自家娘子有感觉,摇了摇头,“不知,尚在查找中。”
闻言,苏玉儿暗暗松了一口气,生怕查到她身上。
本想着只要无人瞧见,等县衙派人前来,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根本没人记得这些,婆母也早就下葬,事情便会不了了之,不想运气如此背,县令大人刚好在七里镇。
暗暗埋怨柱子性急,早上刚跟他说,晚上就动手,也不打听一下。
要是被抓,会不会将自己供出来,转念一想,她只有抱怨了下,杀人的事与自己无关,又放下心来。
不多时宋兴带着报信之人回来,宋清淮肃清场地,盘问其发现丁氏的所有细节。
三十多的汉子,着一身细棉袄,将自己收拾很干净,站在堂屋中央,认真回答,“回禀大人,草民今晚如往常一样,从酒馆抄近路往回走,行至街角,瞧见地上躺了个人,草民还以为是那位客官喝多了,于是上前询问,不成想竟是宋夫人。”
宋清淮接着问:“为何识得丁氏?”
汉子不慌不忙,“宋夫人打叶子牌赢了,会到草民所在酒馆打酒,一来二去便认识。”
苏玉儿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隐隐传来的说话声,一颗心高高提起。
天色渐亮,宋清淮毫无所获,安排属下前去询问与打叶子牌的好友,可有人与其有矛盾,随后带着人离开。
苏玉儿听到宋清淮的吩咐,暗自嘲笑自己胆小,竟然害怕被查出来,县令大人也不怎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