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咚咚咚···
随着庄重的号角声和沉闷的钟声响彻京城,早就得到通知的所有在京官员开始朝着皇宫出发。
在大明朝,朝会分为两种,一种是频率极高的朝会,参会人员包括内阁辅臣,六部、六科等朝廷主要官员。
大朝会的规模则宏大得多,参与人员范围极广,包括了在京的几乎所有品阶的官员,从一品大员到九品小吏都要参加;此外,还有一些特殊的群体也会参与,如各国使节、藩王(在京的)、皇室宗亲等。
数千人组成的队伍按照各自的官衔和品阶排成三个方阵,在皇极门集合。
“陛下驾到!”
随着王承恩高亢的嗓音响起,朱由检一身黑色衮龙袍,迈着四方步缓缓出现。
他站在龙台上,背手看着下方向自己行礼的无数官员,眼底的寒光一闪即逝。
“众爱卿免礼。”
百官听到皇帝的声音,开始陆续起身。
朱由检见状后,弯腰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一众官员,缓缓开口道:“想必诸位爱卿都听说了,建奴从蓟镇长城破关,兵分三路劫掠我大明,朕秘密出京调集四十余万大军经过近二十日厮杀,歼灭建奴十万之众,此为我大明十几年来最大胜况!”
“臣等为陛下贺!为大明贺!”下方的官员在听到皇帝的话落下后,齐声恭贺。
“朕今日召开大朝会,主题只有二字,得胜!”
“先为我大明军中战死之将士祭奠!”
朱由检说完,周围紧接着响起一股悲怆之音,李若琏带着十个锦衣卫大汗将军拿着厚厚的一摞文书缓缓出现。
“诸位爱卿,这是此战为国战死的二十一万两千六百三十五名将士的名册,朕已命人在社稷坛一侧筑起一座忠烈祠,从今以后,所有为国而死者,皆列为国士,享吾大明国运香火,朕以传下诏书,大明之后历代帝王,需年年修缮,不得有失!”
朱由检话音落下后,手拿名册的锦衣卫开始抱着名册缓缓走向承天门内侧的忠烈祠。
忠烈祠是王承恩亲自盯着铸造的,整个建筑肃穆庄严,下方的地面有着巨大的空间,专门用来存放战死将士的骨灰。
没多久。
当李若琏回来后,朱由检接受完所有的官员朝贺后,并没有按照惯例开始犒赏功臣。
他起身站在龙台上,背手看向李若琏。
后者得到示意后,大步迈出,站在群臣前方。
“陛下有令,今日大朝会为特例,不再按照流程举办;
现在请诸位大人看向后方!”
官员听到李若琏的话后,满是好奇的向后看去。
一队队锦衣卫缇骑,压着十几个身穿囚服,头戴黑布套的人缓缓出现。
“诸位爱卿一定很好奇这些人是谁吧?莫急,朕现在就揭开答案!”
朱由检说完,李若琏伸手示意锦衣卫取下十几人头上的黑布袋。
“兵部右侍郎陈演陈大人!”
“那是?兵科给事中瞿式耜!”
“还有巡视科道任赞化!”
···
接连十几个名字在群臣的惊呼中被叫出。
朱由检看着下方的十几人背手无言,眼中满是冷意。
“陛下,臣有话说话。”韩爌看到这些人后,第一个迈步出列。
“哦?韩爱卿请讲。”
“陛下,这些都是我朝重臣,陛下何故将其下狱?”
朱由检瞥了韩爌一眼,没有说话,反而示意李若琏搭话。
“韩阁老,陛下率军迎击建奴乃朝廷绝密!然而在陛下御驾抵达平谷城时,确遭到建奴大军的围攻,试图攻破城池劫持天子,此事经查,乃是有奸佞之人私通建奴,给其提供情报!
根据调查,这十几名朝廷重臣便是泄密的主导者!而且锦衣卫已经掌握绝对的证据!”
“陛下,臣冤枉啊!臣没有做过此事!”兵科给事中瞿式耜率先跪在地上呼喊。
“李若琏,把你的证据拿出来!让诸位爱卿都心服口服!”
“是!”
李若琏说着,对着一侧招手,几个锦衣卫押着二人缓缓出现。
“这二人分别是国子监监生胡焕遒,陈演之子陈恪。
陈恪负责把陛下出京的详细消息整理成特殊的讯息,胡焕遒则带着讯息秘密出京,去往通县把讯息情报交到县城东的同盛祥酒庄,最后在由建奴细作取走讯息,整个建奴传递情报的链条人员已经全部被抓获。
人证物证具在!”
李若琏的话音落下后,韩爌额头出现丝丝汗珠,他出列搭话,完全是因为被抓的这些人大多是东林党人。
韩爌自己又是东林党的元老,他不可能坐视不管,没曾想这些竟然做下私通建奴的叛国大罪!而且竟然敢把皇帝的出行消息给了建奴。
“韩爱卿,你还有话要说吗?”
朱由检语气平淡的看向韩爌,后者赶忙行礼道:“陛下,老臣失察,请陛下恕罪。”
“嗯。”
李若琏看到皇帝的眼神后,继续高声道。
“按大明律,一应罪人全家问斩,三族流放边关为奴,锦衣卫立即执行!”
“是!”
下方押着陈演等十几人的锦衣卫齐声呼喊一声,架起陈演等人就走。
在场的诸多官员全都沉默下来。
现在谁都明白了,皇帝召开大朝会,不是为了炫耀战功,也不是为了犒赏三军,而是直接动刀子砍人。
午门外。
十几颗头颅整整齐齐的排列成一排,血腥味逐渐飘香皇极门内。
而正在等候皇帝召见的孔尚远和孔兴燮二人极为震撼。
特别是孔尚远,原本风轻云淡的脸上,此时也出现惊骇之色。
加之又是八月的天气,他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顺着脸庞滑落。
“陛下有旨,宣孔家之人觐见!”
随着宣召太监的声音响起,二人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向皇极门。
“臣孔尚远携后辈孔兴燮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孔尚远在孔府是分管文庙的五经博士,虽然是虚衔,此时面对朱由检称臣是没问题的。
“孔兴燮,你之前来京请朝中大臣上书要面见朕,所为何事?”
朱由检无视孔尚远,直接问向孔兴燮。
孔兴燮心头一颤,刚想回话,就想起叔祖给自己叮嘱,目光看向前侧方的孔尚远。
“陛下,起吕此次入京是···”
“你是孔兴燮?”
朱由检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皇帝生气了。
孔尚远只能张了张嘴,沉默下来。
而孔兴燮此时紧张的一身汗水,皇帝问话,自己又不能不答,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他不可能直接说来京是逼皇帝下罪己诏的吧?这不是老鼠舔猫批,没事找刺激嘛?
若是胡诌一番,自己这个孔家圣子可就彻底完蛋了。
“孔兴燮,陛下问话,速速回话!”王承恩在一旁厉声怒斥一句。
孔兴燮闻言,浑身一颤,不自觉的擦去额头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