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定侯脸色大变,厉喝一声:“动手!”
护卫纷纷朝虞无疾攻过去,与此同时数不清的箭雨劈天盖地射下来,居定侯猝不及防,险些被伤到,还好身旁的美婢挥刀挡了下来。
他神情阴沉,很不可思议,“使衙署的府卫怎么会来的那么快?他们不是跟着单达开粮仓去了吗?”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箭矢不对,他捡起那箭矢看了一眼,竟是军中制式。
“虞无疾调动了巡城军?谁给军监的胆子,敢对本侯下手?!”
他脸色漆黑如墨,遥遥看向虞无疾,却见对方正拿着布条慢条斯理地往手上缠,周遭护卫惨叫声震天,却被箭雨逼得不敢靠近分毫。
一队巡城军也趁着这档口在迅速靠近。
没时间了。
“蠢货,对马车下手!”
居定侯忍不住呵斥一声,护卫这才醒悟,连忙朝马车而去,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身手干脆利落,转瞬间就将冲过来的护卫踹飞了出去,随即稳稳立在车辕上,目光遥遥看了过来。
那人一身黑色劲装,衬得肩宽腰细,身姿挺拔,他手腕一抖,软剑上的血迹就被甩了个干净,可那双眸子里却全是恨意,哪怕隔着重重护卫,落在居定侯身上时,都让他控制不住地一抖。
这个人和他有仇?
他仔细盯着对方的软剑看了两眼,总觉得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却想不起来。
就在他走神的档口,有人喊了他一声,他侧头,就瞧见虞无疾正一步步朝他走过来:“刚才说过,要给我家夫人出气。”
居定侯气急而笑,索性扔了狐裘跳下了马车:“我也早就想和先生较量较量了,先生,你应该不会对学生下狠手吧?”
虞无疾刚要开口,破空声就响了起来,居定侯已经发难了。
虞无疾一把捏住他的拳头:“你还是这幅样子。”
“先下手为强,”居定侯哂笑,“先生不会不知道这么浅显的道理吧?”
“多谢提醒……”
虞无疾低语一声,戴满戒指的拳头轰然砸向居定侯心口,只一下,就疼得男人白了脸,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跪倒在地。
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姜还是老的辣,原来这些戒指,是为我准备的。”
虞无疾转了转拳头,“十年前,我苦口婆心教你们做人,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现在我只好再用拳头教你一遍。”
他一拳再次砸下来,美婢连忙上前来挡。
“退下!”
居定侯呵斥一声,揉着胸口站直了身体,“先生的教诲,我当然要亲自领受啊。”
美婢不甘心地看了眼虞无疾,见居定侯坚持,还是退了下去。
居定侯再次冲了过来,两人你来我往,可他到底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也没在功夫上下过苦功,哪里会是虞无疾的对手,几番交锋,他甚至连虞无疾的衣角都没碰到,最后在腹部挨下重击后,踉跄着跪倒在地。
虞无疾上前补了一脚,他仰头栽在地上。
“都给我住手。”
虞无疾高声开口,巡城军听话地住了手,护卫们自知不敌,也趁机迅速收拢,想要将居定侯护起来,可惜虞无疾还在居定侯身旁,他们并不敢靠太近。
“滚回京城去,不管是青州的事,还是陆英的事,都轮不到你插手。”
居定侯咧嘴笑起来,却一笑就先呕了一口血:“先生,你下手可真狠。”
虞无疾不理会他的凄惨模样,语气仍旧透着股不耐:“天黑之前就离开齐州府,不然想走都走不了。”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就朝马车去,刚才厮杀的那么惨烈,陆英没有被波及吧?
“先生……”
居定侯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时候倒是不讲究了,就那么盘膝坐在了满是血迹和灰尘的地面上,“我走了,会有别人来,到时候你绝对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虞无疾脚步一顿,眼神陡然阴沉,却是头都没回:“那你也替我带句话回去,陆英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谁敢打她的主意,也一定会后悔。”
居定侯像是被这句话击得没了力气,再次仰头栽了下去,却看着天空笑了起来。
“愚蠢,真的是愚蠢,等人真的来了你就会知道,我只是杀了师母,有多仁慈……”
呢喃声被淹没在嘈杂的脚步声里,虞无疾放居定侯走,但没打算放别人,比如他的那些护卫。
清潭县需要重建,登州那边也需要人手,与其让他们跟着居定侯为非作歹,还不如留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护卫很快被巡城军带了下去,虞无疾边走边拆手上的布条,冷不丁看见萧栖时还站在车辕上,脚步瞬间顿住:“多谢了。”
“不必。”
萧栖时淡淡开口,虽然话说得十分不客气,但虞无疾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保护陆英对他而言,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来道谢。
这股理所应当透着股排外,看得人十分憋闷,但虞无疾什么也没说,只再次颔首便抬手敲了敲车窗:“陆英,没事吧?”
车窗很快被打开,陆英的脸出现在眼前。
虽然早就知道以萧栖时的能耐,不会让陆英受伤,可真的看见人完好无损的时候,他还是松了口气,嘴角带了笑:“没事就好。”
陆英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为了保她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真的值得吗?
但她试了几次,还是开不了口询问,目光却被男人的手吸引了,
上面还戴着戒指,大约是刚才打得太过用力,戒指都变了形,有几只都勒进了肉里,看着就疼。
“你这手……”
虞无疾脸上的笑意加深,他随手将戒指都撸了下来:“回头我让人来结账。”
“不用了,我让月恒去……”
她说着就要喊月恒下车,发顶却忽然被揉了两下,她微微一愣,再次对上了虞无疾含笑的眼睛:“摊贩不在,去了也没人,所以不急在一时,我们先回家。”
回家?
陆英有些恍惚,使衙署,是家吗?
她看着虞无疾,迟迟没再开口,虞无疾也没多言,又揉了揉她的发顶就收回了手,也没让人来赶车,自己跳上了车辕,驾着那辆车慢慢往来时路走。
陆英却迟迟没关窗户,车窗外的情景她曾经看过无数遍,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似乎格外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