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走不走?”努桑哈问何思齐。
“我们不同路。”何思齐道。
“爷,就知道你不会跟我走,你是头野羊,爷我是家羊~”
“你这个野羊和爷的家羊,是过不到一个群里的。”
何思齐抬起头。“你说错了,你才是野羊呢~”
说着,他站起身,抱了抱努桑哈。\"我真想和你一块儿野着,可是不行努桑哈。\"
努桑哈叹息:“你这是干马呀,你不要哭。我最讨厌,你们汉人哭了。”说着他拍拍何思齐后背。
何思齐紧紧抱了一会儿,随后松开努桑哈,走到小孩身边,牵起孩子。
“努桑哈,带上他吧。”
努桑哈看了看小孩儿,摇摇头。“他是汉人。”
何思齐不悦:“他是汉人你是什么?尼玛到现在是什么你还不知道。可你爸是汉人,他是汉人你也是汉人,怎么就不能带了?”
努桑哈再次回绝:“没用了,我还是,量我的黄米去。”
“努桑哈,你量黄米的那些女人能帮你生一个这个吗?你看清楚了,他是个儿子。努桑哈,如果你愿意,他能帮你放羊啊,天冷的时候,你们俩可以盖着一块羊皮。”
“凑合在火堆边上睡觉,所有人都可能讨厌你嫌弃你,只有他,永远永世都不可能。”
“努桑哈,你这趟出来折了老本了,对吧,你亏了。可是你有了他的话你就赚到了。”
“你想想看,努桑哈,这是老天爷赐给你的,是个儿子啊。”
“努桑哈~又穷又脏,又野又傲,可是如果他愿意,他现在就可以有个家。”
何思齐摸着小孩儿的脸,“你要不要?”
努桑哈不说话。
何思齐继续道:“好,你不要啊,你不要可就便宜欠老板了。对吧。”
欠老板在一边吃着饼子,一听何思齐提到他,他立刻拉起小孩儿的手。
“来,我就馋儿子。”
“哈哈哈。”努桑哈笑了,他指着何思齐。“你们这些汉人啊,你们的嘴呀,真会说,”
听他这么说,何思齐一笑。
“我要!”努桑哈上前抓着小孩儿。
何思齐最后叮嘱。
“孩儿,孩儿啊,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阿达,阿达,就是爸爸的意思,你得听他话,啊~”
努桑哈抱着孩子。“孩儿啊,阿达,给你起个蒙族名字,叫俄日敦德勒格日。”
何思齐:“太长了,别喊背过气去。”
欠老板道:“珠宝满仓的意思,他是把他呀,真正当成宝贝了。”
努桑哈看了看欠老板。“你旁边这个人不是个好人,他能听懂我们的话,你要小心他。”
说完他拉着孩子。“走了。”
何思齐和欠老板起身,看着努桑哈的背影。
“真没想到,你能把他给说服了,他可是羊肚子里的结石啊。”欠老板感慨。
何思齐微笑着。“说服他,不是跟他吵架,只有一个办法,平心而论,以己推之。”
欠老板肘子撞了撞何思齐:“你想要个儿子吗?”
何思齐低头惆怅:“我只想要个家。你说我们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欠老板点点头。“只要我们还活着。”
“我们还能活着吗?”何思齐问。
欠老板没有回答,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额日顿德勒格日~”
“俄日顿,德勒格,日~”何思齐跟着喊道。
欠老板喊完,身心舒畅。“真没想到,我能跟一个鸿蒙站这么近。”
“我不是鸿蒙~”
……
上海街头。
“孩子,你知道圣巴特里斯是什么意思吗?”巴东来问。
“不知道!”时光倚着车。
“传说中通往炼狱的地洞,而在炼狱里要分出每一个灵魂该去地狱还是天堂。其实,说的不就是咱们人间吗?”
时光揶揄:“真有学问~”
“嗨,圣巴特里斯是上海的一家酒店。办完事,我想住这家店~”
时光气愤:“那你想起来要去什么地方了吗?”
巴东来拍着脑门。“要慢慢想,慢慢想。慢慢想才能想起来呀。”
时光被他整烦了。“你能不能只说一次。慢慢想。”
“可以呀,慢~慢~慢~想。”
“你们鸿蒙办事是不是都这样,身上带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连个喘气的接应都没有。我怎么觉得~你们就像乡下的穷鬼到城里来认亲戚,挨门挨户地认。”
时光嘲讽。
巴东来淡淡道:“鬼子是残忍的,我们要谨慎,我们谨慎嘛~”
时光转过头,看着后座上的巴东来。“你别指着和尚骂秃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儿?”
巴东来一问,时光咬着后槽牙,不说话。
“出门前我就跟同志们说了,你们不用接应我。统一战线上的同志会照顾我。你猜我说的是谁?就是你这样的好同志。年轻有为,体贴入微。”
“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时光低声怒吼。
巴东来手一指。“前方。”
“上车!”时光下令。
……
黄河岸。
何思齐和欠老板徒步前进。
欠老板边走边说:“去上海,见先生,去跟他说我的所见所闻。在这样的时候,同胞被这样的残杀,而我们,仅仅,跟着屠先生做后院之争。”
“那可真是……”
何思齐两人走到了一处屋舍附近。何思齐转过身问:“真是什么?”
“亲者痛,仇者快呗。”欠老板回答。
“之前,都在大沙锅,耗给你们,和屠先生了,来到这里之后我才觉得,这里,才是真正的生死存亡,而绝非若水先生,和屠先生的后院之争。”
两人相互搀扶着。
何思齐接过话题:“我也深有同感,我就希望一件事。我希望你们家的若水先生,能够尽快明白事理。”
欠老板不乐意。“若水先生明白事理啊。”
何思齐摆摆手。
“你想啊,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像,像屠先生那样,对你们毫不留情的残杀。没有~而且,当1927年的惨剧发生之后,先生对贵谠一直深表同情,也因此得罪了太多的人。而这些人呢?又是,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华夏发颤的人。”欠老板替自己的先生辩解。
何思齐回复说:“能让华夏发颤的人,也应该让华夏人过上好日子。因为说到根本,那也是华夏人。”
两人走着聊着,突然停下脚步。
在狭窄的土墙围成的过道上。
迎面一个货郎,放下肩膀上的扁担。
欠老板好奇:“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