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人喊道:“炮弹是从倭租借打过来的,落在北大营一带”。
“你们快看炮弹又打过来了!”
李文庭看的非常真切,炮弹是从南站那个方向射出来的,轰轰的响了几声。划着一道道火光落在了北大营。这已经成为了事实,一场历史性的灾难降临了。
火车站附近的人都是麻木的,他们看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想的是离开这个地方,人的本能看到危险就想逃离。
奉天总站被倭国人占领,把华国的警力都缴了械,绑走了站长和警务处长,业务停止,发不出车一切旅客都挤到皇姑车站,这场事变打破了铁路上的秩序,发车很不准时,售票窗口已经停止了售票,候车室里挂着的列车时刻表表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
检票口看不到检票员,旅客可以任意的在站台上进进出出,早上发出了一列客车,因为到北平去的旅客太多,又没有警察维持秩序,还没有发车的时候,车厢里就挤死了一个小孩。有两个怀孕的妇女被挤小产。
尽管车厢里挤死了人,人们还是拼命的去抢火车,好像谁能抢上火车谁就能逃出了人间地狱。
月台上人越聚越多,吵吵嚷嚷烟雾弥漫,人声嘈杂,妇女唉声叹气,小孩不住嘴地哭,拉家带口的,也有躺在行李上等火车的。候车室挤满了,人们就拥到外面的月台上,天桥上,花池子的砖上也站着人。
李文庭一家跟着人群在月台上等着,到了下午三点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打旗的铁路工作人员走过来大声的说:
105次客车在第二站台发车。
李家一群人急忙跑到第二站台,站台外105次客车开了过来。
刘管家两个儿子身强力壮,扒拉着人群抢占了一些座位,剩下几个下人,护着李家几个人上了火车。
火车颤动的时候,已经拉过了汽笛,车上旅客都觉得脱了险松了一口气,放心大胆的议论起来。有讲不抵抗的,有讲倭国占领了奉天多少机关,杀了多少人。在李文庭旁边斜对过是一个乡下老太太,蓝布大衫戴着一副银手镯,挽着毛哄哄的一个疙瘩发髻。好像几天没有梳头似的深情非常沮丧,曲着眼向李文庭说:
“刚才扶你上车的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一个侄子刚从乡下过来”李文庭微微点头,问斜对过老太太:“你呢?”
“我从乡下来奉天看儿子。”
老太太提起儿子来眼泪汪汪地说:“他在兵工厂耍手艺,月底要回家娶媳妇,这次事变,不知道他是让倭国人打死了,还是逃跑了,至今没有下落”。
火车过了三家站,窗外是一片田野,高粱晒红了脸,大豆结了黄角,荞麦垂着三角形的铃铛,迎风轻轻摇摆。庄稼人开始动了镰刀。李文庭正在流连窗外的秋光,火车已经越过车站,驶进一片草原。
突然,天空上出现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不知哪位旅客发现了敌情,大声喊叫:
“飞机,飞机”!
车厢里的旅客正在紧张的时候,倭国飞机从南站方向飞来了,扎着头扬着翅膀,翅膀上红日头的标志明晃晃的可以看见,凶恶的向着105次客车俯冲过来,飞机肚子快要贴到火车顶上。
爬在火车顶上的旅客完全惊慌失措,有的大呼小叫,有的跳下火车。就在这个时候,飞机上扫射了机枪,又有一些旅客坠下了火车,车厢里的人又哭又叫叫。
李文庭眉毛扭成两条麻花,这六架飞机如入无人之境,李文庭和系统沟通积分随便扣,用高射炮把这几个烂货给我从天上捶下了。
整个车厢的旅客陷入绝望的时候,砰砰砰几声炮弹的动静响起。倭国六架飞机冒着黑烟向草甸子跌去,砰砰砰的巨大声响过后就是草甸子里升起来的冲天大火球。
车厢里的旅客激动的又拍巴掌又跳着脚哭。
“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啊鬼子你也有今天,摔的好摔的好,咋没让鬼子摔在河里喂王八呢!”
车厢里的旅客从惊慌慢慢归于平静,李文庭一看斜对面的老太太受了伤,脸色惨白,腿上流着血,血把她的蓝布大衫打湿了,大概痛的难受,哼哼唤喊。
李文庭看着这种情况不敢怠慢,这老太太!一会血就会流光了。
急忙从空间里拿出银针在老太太腿上的穴道扎了十多针,老太太腿上的伤口终于不流血了。
老太太的腿里现在还嵌着鬼子的子弹头呢,李文庭急忙和徐慧珍拿出药箱,碘伏消毒用银针麻痹了老太太的痛觉神经,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把老太太腿上的子弹壳给取了出来。徐慧珍快速的给老太太的腿缝合包扎。
当银针拿下来的时候,老太太疼得嘴角都直抽抽。千恩万谢了李文庭两口子的救命之恩。
这时候车厢里的旅客纷纷缓过来了,纷纷骂起了鬼子不是个东西:
倭国人太野蛮了,哪有追着打难民车的?违反国际法!”
李文庭觉得鬼子啥事都能干的出来,整个民族都一个样,属于极度变态的一个民族,整个都是拧巴的,你要是强大的时候他们会整个民族跪下来舔,你要是弱小的时候他们就像疯狗一样在你身上扯下来一块肉大口嚼着吃喽。
火车向西行驶,车轮摩擦着铁轨嚓嚓的响着,飘散着袅袅青烟,望着铁路两旁,一根根电线杆子向后倒去,一片片白云在天空中飘过。
铁道沟汪着碧绿的溪水,红色的野花在草甸子里摇摆。奉天的山山水水都刻进了每个人的心扉。
故乡就此别过,从此一别山高路远,从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窗外飞逝过片片白云,受伤的老太太在痛苦的呻吟着。
不多功夫,火车上了柳河大桥河水在钢架底下翻着花,火车轮子和钢轨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响了,随着车厢的振动发出有节奏的嘶鸣。
远行的人啊,你恐怕不知道危险正悄悄的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