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离感觉连呼吸都上不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混乱之间，他还没忘了含糊不清解释：“不是，没跑，我出门买抑制剂......买完就回......”
    “是吗？”程博言语气冷淡。
    他刚的确是从研究所回来的路上，手机上就收到了密码输入错误的提醒。连续好几次，除了家里的贺离，不会有人再用这个密码。
    所以，贺离想要离开。
    程博言看着一直弹出的密码错误的弹框，沉默着走到了家门口，隔着门，还能隐约听见贺离的嘟囔。
    他抬手打开了门，就看到对方一张欣喜的脸，那个蠢货，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误打误撞开了门。
    “你就是想走。”程博言不轻不重地咬他，指责道，“才一天时间不到，你就反悔。”
    贺离隐约察觉到了对方情绪的不对劲。
    就算是朋友之间，这占有欲也实在是太过了点。
    可......自己是alpha啊，程博言又不喜欢alpha，总不能是喜欢上了自己。
    最好不要是这样。
    程博言是他从林曜之后，遇到过最合拍最同频的好朋友，他很珍惜，也不想把这段关系搞砸。
    “你能不能，先松开我。”贺离微微平复气息，试探安抚对方，“我不走，真的。”
    程博言没动，就那么抱着他，嘴唇贴在他的后颈，气息很沉。
    “程博言。”贺离这次没叫他哥哥，轻声叫他的名字，“你.....你感觉不到我有点发烧吗？我没骗你，我易感期快到了，得打抑制剂，不然我们两个alpha在一个房间，信息素冲撞起来，我们俩都会不舒服。”
    程博言嗯了声，不为所动，甚至还有点愉悦：“易感期到了，挺好的。”
    贺离：？？？
    哪里好，这家伙已经气到开始说胡话。
    他再次尝试劝说，轻言细语道：“这样，我不走，你出去给我买，好不好？”
    “不。”程博言抱着他放在沙发上，垂眸看着他红润的嘴唇，缓声开口，“等你易感期真到了，我会帮你。”
    贺离被噎住，不敢想，他要怎么帮。
    他咬着嘴唇，整个人僵坐在那，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我们....不是情侣，不是什么事都能做的。”
    他们之间模糊了太多的界限，这不合适，也不应该再这样下去。
    程博言转过身，先确定门锁再一次锁好后，才回过头看他：“那就试试。”
    贺离动了动唇，看着他收掉餐桌上凉掉的饭菜，重新进了厨房。
    他抬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倒在沙发里，把整个人都埋进了抱枕，自言自语：“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办，真的会打起来的。”
    趁着程博言做菜的功夫，贺离悄悄摸摸拿回自己的手机点开，开始搜索。
    问：alpha易感期发作，没抑制剂的情况下，信息素如果无法控制，另一个alpha在场会怎么办？
    答案五花八门，但基本是都一个意思。
    【打得头破血流，亲身经历，建议隔离】
    【怎么会有蠢货明知道易感期还跟同类呆在一起，这不就是讨打么？】
    【这完全属于是挑衅行为了吧，再弱的alpha，那种时候信息素攻击力都强得可怕】
    【就这么说吧，上回，我和我哥，打进了医院，缝了三针】
    ........
    贺离越看越担忧，之前同寝这几年，当然也会有彼此敏感时期的时候，但有抑制剂在，也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
    但现在不同，程博言似乎压根就没打算让自己用。
    其实贺离自己也不太清楚，如果不打抑制剂，自己会出现什么状况，毕竟之前从未发生。
    手机弹出林曜的信息。
    【01】：怎么今天去找你，说你在休假？昨天怎么没说
    【小甜梨】：对，调任加易感期
    【01】：那你回家了？
    【小甜梨】：没，在程博言家
    【01】：？
    【01】：你怎么想的？
    贺离心说，看吧，连林曜这种生理课上睡过去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候呆在一起，简直会要命。
    但也不能说程博言不让自己走，那以后他在朋友面前多丢人。
    【小甜梨】：没事啦哈哈哈，有抑制剂在，能有什么事
    贺离简直是想哭着打出这句话，呜呜呜，谁能给他送一支抑制剂过来啊。
    【01】：我觉得，你还是稍微注意一下，毕竟
    【01】：算了，我相信博言有分寸
    贺离在心里哀嚎，不，他没有分寸，他都是演的，看起来善良无害，实则一肚子坏水。
    好了，现在连他曜哥都救不了自己。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盯着天花板，只觉得生无可恋。
    “过来吃饭。”程博言把新做的菜重新摆盘上桌，盯着他藏手机的小动作，自觉是不是欺负狠了点，“想玩就玩。”
    贺离慢吞吞挪步过去，坐在他对面，扒拉着米饭，还试图换回对方的良知。
    “刚刚，我查了一下，就这种情况......不打抑制剂真的不行......你会.......”
    程博言给他盛汤，然后放到面前，非常平静：“没事，我学药剂研究的，我知道分寸。”
    又是分寸。
    贺离简直要炸毛，一个个都欺负笨蛋，笨蛋也有发言权。
    “你.....又没有这种经验，你怎么知道。”贺离气鼓鼓往嘴里塞饭，真香。
    “我没经验，但我是alpha，我知道alpha易感期怎么会舒服。”程博言气定神闲，往他碗里夹菜，“多吃一点，不然晕过去。”
    贺离说不过他，只能低头大口干饭，这家伙做饭也很好吃，一口气又喝完了三碗汤，只是热汤下肚，不知道是汤太烫，还是别的，感觉燥得慌。
    他滚了滚喉咙，起身道：“吃饱了，我去泡个澡。”
    程博言起身，走到他跟前，抬手盖在他的额心，大概量了下体温：“发热的时候不要泡澡，去沙发上待着。”
    “我不。”贺离跟他唱反调，皱着鼻子说，“你没闻到吗？我信息素都溢出来了。”
    当然不可能忽略。
    这会儿程博言也没好受到哪里，但如果两个alpha在一起，势必要习惯，总不能永远依赖药剂。
    他很轻地皱了下眉，又松开，语气淡淡：“还好，可以忍受。”
    “你真是变态。”
    贺离属于身体不错的体质，他很清楚，此刻不打抑制剂的状况，更痛苦的，反而是程博言。
    对方额头已经浸出了一层细细的汗，表情看上去有点烦躁，抬手松开了衬衫的纽扣。
    “去沙发上待着。”他重复道。
    贺离磨磨蹭蹭过去，抱着抱枕，坐在角落里看着他，小声道：“你又不让我用抑制剂，我不洗澡，我就去厕所稍微........”
    饶是平时再口无遮拦，他也说不出更直白的解释。
    程博言侧头看了他一眼，一直冷淡的表情上多了点玩味：“不行。”
    贺离脸颊涨得通红，嘀嘀咕咕辱骂道：“你就是打击报复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我怎么着？都是成年人了，我又没有omega，我就不能.......”
    “不能。”程博言朝着他走过去，随手拿过挂在沙发上的领带，把他的双手合拢，绑在一起，这回不是那么容易能挣脱的活结。
    贺离力气没他大，被束着手，只能嘴上占上风：“你就是欺负我，你太讨厌了，我要是憋坏了你要负责。”
    “负责啊。”程博言垂眸看着他，轻声道，“你开口，我就帮你。”
    贺离憋红了脸，抬脚踹他，对方也没躲，直直就踢到了他的小腿：“你真的很烦，我不要。”
    程博言伸手拿开他的抱枕，拿走最后一块遮羞布：“那就这样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贺离抬眼看了他一瞬，索性整个人侧躺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不行不行不行，让他帮忙，真这么干了，他们俩肯定回不到之前的平衡，这太奇怪了，这是底线，绝对不能迈过去的底线。
    “我不，你想都别想。我，贺离，铁骨铮铮，绝不可能屈服。”
    明明平时对自己顺从到了极点，在这件事上，他却有着异常的执着。
    原来也不是真的那么笨，能分清什么才是恋人之间能做的事，程博言想，所以，就算是这样，贺离也不肯跟自己更进一步。
    “我去洗碗，很快就回。”
    程博言把厨房归整完毕，沉默着站在洗手池边，冷水落在手上，他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在想是不是对贺离太恶劣了一点。
    可是温和陪伴也试过，循循善诱也试过 ，他的确是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手机上林曜发来信息。
    【01】：贺离说他易感期，你多照顾他一点
    【01】：辛苦你
    程博言看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仍然不知该如何回复，说他照顾贺离，就把人绑在沙发上，等着他被欲念冲昏头脑而依赖自己吗。
    他很轻地闭了下眼，回复了个好字。
    然后给和睦的医生发信息让急送一盒抑制剂过来，才转身出去，打算把贺离松开。
    只是还未走近，梨花的香气已经蔓延到整个客厅，他强忍着不适，走到沙发前， 却发现贺离整个人都埋在缝隙里，后背在轻微抖动。
    程博言伸手把他翻过来，就看着一双哭红的眼睛，眼尾还挂着眼泪，嘴唇咬得很紧，就那么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眼神万分复杂，有挣扎，有无助，也有妥协。
    “你.......”程博言伸手，在他眼尾很轻地蹭了下，到底舍不得对他下狠手，温声道，“怎么一会儿就哭成这样？”
    贺离拿绑住的手圈住他的脖颈，把人带到跟前，哆哆嗦嗦亲上去。
    “博言哥哥....帮帮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