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设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没识到自己老娘,奶奶确实动了真怒,立马灰溜溜地离开了堂屋。
只留下江老太一人坐在堂屋里,面色阴沉,浑浊的眼珠左右滚动后往下敛着,发出阵阵低笑声。
夜幕降临,月色朦胧。
江家众人围在一起咒骂江暮,咬牙切齿的声音不绝于耳。
再一次被心情不佳的江老太劈头盖脸呵斥一顿,江建设等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巴。
江家吃了一一顿有史以来最沉闷,安静的晚饭。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就连呼吸也是尽可能的放轻。
江秋草端着面前的饭碗,默默的把饭往嘴里扒拉,心里却十分鄙夷江家人做派。
之前江暮哥真心真意对待他们的时候,他们恨不得把人利用到极致,榨干血汗。
现在江暮哥明确表达了,对他们这一家人的厌恶与不喜。
他们这一家人却还要为了人家的钱财,舔着脸过去闹腾,就为了分享一碗羹。
江秋草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眼眉,眼神余光撇到了一旁装模作样,故作一脸高深的江老太,在心底发生了一声嗤笑声。
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深宅大院里,攻于心计的老夫人一样。
真是可笑。
不过,若是江老太真的能从江暮哥那能要到也些钱票,那她是不是还能继续回到学校上学?
江秋草眸光闪过纠结,然后逐渐变得坚定。
嘴角扬起一抹嘲讽自己的苦笑。
她在心长篇大论的把家家人贬低了一通,其实她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呢?
她早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江秋草的心理活动,江老太并不知晓。
现在江老太满心都是等会到了那人家里,该怎么添油加醋的将江暮突然暴富的事,迂回到江建平的身上。
让他们两伙人自相残杀去。
江暮不让他们一家人离开镇上,往去四九城,那还能堵住那家人吗?
饭后,江老太抹了抹嘴巴,对众人说道:“江秋草把碗洗了锅刷了,老大和老大媳妇你们回房间睡觉去。
江宁,江野你们跟着奶奶到奶奶屋里。
奶奶有话要和你们说。”
话音落下,江老太便一看到餐桌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江宁和江野立马紧随而去,祖孙三人前后脚进了姜老太的房间。
砰的一声将门关得死死的,没有一丝缝隙。
江建设和江建设媳妇疑惑的摸了摸头,小声嘀咕。
江建设媳妇:“娘要和江宁江野他们说什么?
咋不让我们也过去。”
江建设:“不知道。”
江建设媳妇:“要不我们去偷偷听一耳朵吧。”
江建设:“打住,赶紧打住,娘不让我们听,肯定有娘的道理。
要是对,娘要发现我们在偷听,咱俩的皮子都躲不了一阵胖揍。”
江建设和江建设媳妇虽然心存疑惑,但好在听话,听从江老太的话,回到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原本坐满了人的堂屋,此刻只剩下了江秋草一人。
江秋草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继续自顾自的吃饭。
以前她晚上从来没有吃饱饭过。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托江暮给的福,今天可以吃个饱饭。
与此同时,江老太房间。
江老太指挥着江宁和江宁把她那个繁重老旧的大红衣柜搬开,露出坑坑洼洼的土泥地面。
江宁和江野直起身,习惯性的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在看到江老太兴致冲冲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的一把铁锹,正哼哧哼哧地跑着经过岁月的流逝,再加上长时间被衣柜遮挡与日复一日的扫把打扫。
而变得坚硬无比的地面,每一下用力都会带起层层灰尘,一小块一小块的泥土块。
二人颇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平日最为受宠的江宁,忍不住的询问道:
“奶奶,你在挖什么呢?”忽地,江宁眼光一亮,语气惊喜道:“这里面有什么金银财宝?”
听闻此言的江野,面上没有什么大表情,骤然放大的瞳孔,充满了他并不怎么平静的内心?
同样眼放金光的看着江老太,目光随着江老太手中的铁锹一下下地敲打着地面。
江老太抽空撇了一眼两个孙子,没好气道:“一个个没有孝心的臭小子,就算金银财宝也不分给你们。”
江宁极有眼色的往前一步,将铁锹从姜老太的手中接了过去,撒娇讨好道:
“别啊奶奶,我们可是你亲孙子。
好东西你不给我们,你给谁呀,嘿嘿。”
“我来,我来挖。”说着,江宁便跃跃欲试地挖地。
然而下一秒,铁锹便被江老太重新夺了过去。
“得了吧?就你这小身板,别东西还没有挖出来,你先累病了。”
江老太笑着打趣了江宁几句,然后将铁锹递给了稍往后一些的江野。
“江野,你还杵在那里干啥呢?过来,把这挖开。”
“好嘞,我来。:”
江野开心地应了一声,接过江老太手中的铁锹,便开始更为大力一下一下挖着僵硬的地面。
此刻江野正处于身心愉悦之下,根本没将江老太下意识偏心的行为放在心里。
毕竟,他早就习惯了。
在奶奶的心里,爸爸最重要,其次是江宁,然后才是自己。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已经很好了。
江野正值青年,力气不知道比江老太大了多少倍,泥土四溅,很快便挖了一个小坑出来。
三人惊喜地扬了扬眉,江野浑身充满了干劲,又往下弯了半个小时。
除了灰尘泥土,还是灰尘泥土。
江野有些泄气道:“奶奶,那什么东西?你埋了多深啊?
怎么还没有挖出来?”
江老太老神在在的笑了笑,“别着急啊,再往下挖个十多厘米,就应该差不多了。”
“好,呸呸。”江野往自己手心吐了两口唾沫,相互搓一搓,上一次拿着了铁锹,重复刚刚的动作。
果然,十分钟后,一个黑漆漆的长盒子的一角,出现在三人眼前。
江宁和江野欣喜极了,就好像已经看到了无数的金银财宝在向他们招手一般。
当即蹲下身,围绕着黑盒子的一角,用手扒拉着碎掉的泥土。
“好了,别用手扒了,用铁锹翘。”
江老太捡过江野因为太过于高兴而丢弃的铁锹,弯腰拽开了两个眼冒金光的孙子。
用坚硬的铁锹卡住黑盒子的一边,缓缓用力。
只见原本严丝合缝的陷在泥土里的黑盒子,逐渐有了松动之意。
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松。
江宁眼疾手快的把黑盒子从泥土里拽了出来,迫不及待的打开。
只见里面并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已一个破旧的包被,两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小孩子的上衣。
一个并不怎么值钱的小铜锁,一面绢刻着着平安喜乐,另一面是江今安三个大字。
还有一个牛皮拨浪鼓,经过长时间不妥当的放置,木头鼓身上有了小小的腐烂之际。
见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金条翡翠,江宁只觉得扫兴,不开心的将黑盒子粗暴的关上。
“这什么啊,奶奶,这不会是我爸爸和叔叔小时候的衣裳和玩具吧。
这些东西也不值钱,奶奶,你你干嘛费那么大劲,还藏到地下去?
我还以为,我们家也要暴富了呢?”
江老太放下铁锹,来到江宁身边,将黑盒子抢了过来。
“你个臭小子,从小就财迷的很。
我可告诉你们,别看这里面的东西不值钱。
但要拿着这些东西去那户人家,最起码也得换个千来块。”
“什么,真的吗?”江宁惊喜道。
江老太撇了一眼江宁,抱着黑盒子,走到床边把被子往里一掀,露出底下用逐条编制的凉席。
小心翼翼的把黑盒子放了下来,将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摆放整齐。
江宁和江野一坐一站在江老太的对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的东西。
这次,江老太没让江宁兄弟俩开口询问,而是自己开始低声讲述起以前的往事。
原来,之前江老头把江建平抱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将江建平的来历告知了江老太。
连带着这些能证明江建平身份的东西,一起交给了江老太进行保管。
江老头说,江建平并不是被遗弃在路边被他捡回家的。
而是被一个落难的故人所托付到他怀里的。
江老头曾经当过民兵,机缘巧合之下也参与了一些行动。
从而与认识了那位故人,产生了一些兄弟之间的情谊。
天有不测风云,故人家突遭大难,又恰逢媳妇临盆生产。
小小的婴儿,刚刚落地便要跟随父母一起前往物资匮乏的农场。
农场条件艰苦,若真是带着婴儿到了那里,几乎看不到活着的希望。
于是那位故人便抱着孩子,跪求江老头收养。
江老头看着啼哭不止,小脸皱巴巴的婴儿,于心不忍,动了恻隐之心,咬牙将孩子接了过来。
正巧江老太那时也怀着身孕,算算日子,两个孩子前后脚出生,对外说是双胞胎不会有人怀疑的。
于是江建平便被江老头抱回了家,一起的还有600块的抚养费。
谁知那么不凑巧,江老太难产,孩子不幸早夭。
故人许诺若是他们家能够回到四九城,一定会报答江老头一家的。
刚开始江老太只当这些,都是江老头故意编出来哄骗她给别人养孩子的借口。
只不过后来,那户人家在平返回乡的浪潮里,被风光接回来了。
不幸的是,江建平的亲生父母在日日辛苦劳作中已然亡故。
只剩下了一位叔叔和两位堂哥,一个远嫁的姑姑,至今没有音讯。
江老太在江老头去世后,想方设法的找到了那户人家,打探了下消息。
发现那户人家的姜和他们的江并不是一个江,同音不同字罢了。
经过好几天的打听,江老太这才得知,姜家人一共分为两房。
江建平的亲爹是姜家大房姜昊,身为长子长孙颇受宠爱。
家族没有落寞前,大部分的钱财都被长辈们交给了姜昊保管。
姜家二房姜伟走向了文学道路,然而一场意外。
姜家再多的钱财,也保不住他们的安稳,举家一起前往了农场劳作。
农场条件艰苦,姜伟怨恨姜昊连累他们一家受苦,始终心存怨气。
从农场回来后,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寻找姜昊藏起来的财产。
因为姜伟认为姜浩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江老太在打听到这些后,就相信了江老头说的那些话并不是胡口乱邹,而是事实。
于是便把这些能够证明江建平身份的东西给藏了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想等着姜伟找到,姜昊留下来的财产后,拿着这些东西去找姜伟分一杯羹。
另一方面完全是因为江建平,那个时候已经长成了半大小子,可以替家里干活挣工分了。
没过几年就去了四九城娶了许愿姐,通过岳父的关系得到了纺织厂的正式工作。
而另一边的姜伟,还是没有找到姜昊留下来的财产,又或者是姜昊根本就没有留下来财产。
于是事情变被耽搁下来了,一拖再拖。
那天江老太在和江暮坦白时,刻意漏掉了这一段。
为的就是给自己家人留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不去动用的保障。
目的就是怕江暮在得知自己不是江家亲孙子,会因为她小时候对他的偏心。
以及对江建平夫妇的辱骂,磋磨,对自己家人心生怨恨,对她们施展报复。
如今,若不是江暮赶尽杀绝,想要与他们彻底划清界限。
江老太是绝对不会主动联系那户人家的。
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正好把身有巨款的江暮引到姜伟眼前。
就让他们亲叔侄两人自相残杀去吧。
据她所知,姜伟这些年没有找到姜昊留下来的财产,气急败坏之下,缺了大德的刨了自家的祖坟。
从里面拿了一些东西,置换了做生意的本钱,一直进行着不怎么清白的生意。
江暮不是找社会上的小混混对付她们吗?
正好姜伟手下应该也有小混混,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老太像讲故事一样讲述完,嘴边勾起一抹阴笑,夜色漆黑下有些许渗人。
江宁刚刚得知对自己还算不错的二叔,竟然不是爷爷的亲生孩子,神情有些怔愣。
怪不得呢?
怪不得奶奶对二叔和二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