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桑陌赶忙捂住沐棉的嘴,将人带离。
学了一下午规矩,怎么只记住了最不该记住的事儿?
主子房中之事,哪里容得其他人插手?
再拎不清,他们真要回北疆成亲了。
“桑陌,你干嘛?”
“主子和王妃独处时,有多远走多远,守好院子别让人打扰就行。”
以后这种事不需要小棉花来做,主子早就为王妃准备好了新的婢女。
“别乱说话。”
沐棉不服气,但架不住桑陌严肃认真的气势,低头嘟哝一句。
“知道啦!”
房中,凤玄尘放开虞韵,握住她温润的手,只恨不够热,不能代她受寒症的灾。
“韵儿,你怎么深夜过来了?”
“我……”
太动情的话,虞韵说不出口。
“等多久了?”
“没太久,临渊你去找四嫂看旧伤吗?结果如何,可还有大碍?”
“嗯,已经好了。
明日我需要去一趟暗河,化解玉灵芝和还阳菇的剩余药性。”
“暗河?是昀灼的家?”
“是,韵儿,此去需要半个月。
嫁衣不用绣了,我会让苏嬷嬷送过去。”
凤玄尘停顿了片刻,重新将人抱紧。
“带你一起去,我答应过你的,此生不再离开你半步,不叫你忍受相思之苦。”
“嗯。”
虞韵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翌日一早,凤玄尘亲自登门向虞太傅要人。
“祖父,成亲之前,孙婿要带韵儿去一趟四嫂的家,寻访名医调理她的身体。
您最清楚韵儿的身体于子嗣有碍,她若执意要为沐家诞下血脉,孙婿没办法阻止。”
虞太傅接过凤玄尘的茶漱口,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由先帝最疼爱的幼子服侍起床。
先帝有享受过如此孝道吗?
罪过啊!
偏偏他什么也拒绝不了,睁眼人已经立在床边,半推半就被凤玄尘伺候更衣,洗脸……
先帝可千万别记恨他啊!
“祖父,早膳我为您煮了润肺的雪蛤粥。
咱们趁热吃,吃完我收拾好碗筷,就要带韵儿出发了。”
“王爷折煞老朽了!”
还跟他生分呢?
认错吧!
咚——
凤玄尘双膝跪地,脊背挺得笔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临渊自知行事鲁莽,枉顾规矩礼仪,宣读赐婚圣旨和下三媒六聘,没有给到虞家和韵儿应有的体面。
此事怪临渊太心急,处事欠考虑,祖父如何责罚,我都没有半句怨言。”
“王爷言重了!”
虞太傅轻叹一口气,他哪是在意这点脸面,他是忧心凤玄尘捅破天的性子啊!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越是站在权力中心,这些越重要。
君臣,父子,兄弟,夫妻,哪一块都少不得,人心最易改变,然规矩不会出错啊!
“临渊,你领兵打仗多年,有些道理祖父不说你也当清楚此中厉害。
身为一家之主,你要考虑的不只是你和韵儿,还有整个国柱府的百年基业。
你一身战功,又与陛下兄弟情深,在京都无人敢不服你。
那下一代呢?沐家其他人呢?上行下效,他们当如何自处?”
凤玄尘不想当家!
就像他不想当皇帝是一个道理。
做什么都被规矩框得死死的,韵儿也要被当家主母的身份所累。
成日周旋于各种迎来送往的杂事上,再加上她还要教凤鸣空功课,哪里还有功夫陪他琴瑟和谐,夫唱妇随?
绝对不行。
“祖父,我的小舅舅沐明昭回来了,以后国柱府他做主,我会让出家主之位。”
虞太傅摸一把胡子,瞪一眼不开窍的人。
他就知道,先帝花了二十几年都拽不上正道儿的人,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
指望他还不如指望韵儿。
不当家主就行了吗?
自个儿的小家不用立规矩,正家风吗?
若是不能把凤玄尘扶起来,看他家业兴旺,子孙满堂,看沐太君颐养天年。
他有何颜面去地下见先帝?
如何对得起先帝临终前,以遗诏赐婚对他托孤啊?
“祖父,临渊知您为孙婿思虑长远。
可我这辈子只想学皇叔裕亲王,守着皇婶过日子,没什么大志向。”
虞太傅:……
唉!
先帝望子成龙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牛不喝水难按角,他没这个本事啊!
“你起来吧!”
“祖父不怪临渊了?”
怪?
怪他什么?
怪他为韵儿放弃一切吗?
还是怪他一身本事,却胸无大志不思进取?
“老朽只感叹,空活百年,竟不如你这个混小子活得通透。
人生一世白驹过隙,王朝千年也有尽时,何苦执着不放呢?”
凤玄尘立刻站起来扶着祖父入座。
“祖父莫要妄自菲薄,实在折煞临渊了。
虞家没有您用尽一生苦心经营,哪有今天?
舅兄和韵儿哪能如此德才兼备,既知进退守拙,又能为天下百姓排优解难。”
老人家最忌讳泄心气,凤玄尘一边端出粥,一边耐心宽慰祖父。
“孙婿之所以能偷懒,全赖韵儿能干。
以后家里她说了算,要立家规便立,要遵守三纲五常便守,临渊绝无二话。
经营家业方面临渊自问不如韵儿,自然全部听她的安排。”
虞太傅挑起花白的眉毛,没好气地接过瓷勺,哼!好赖都叫混小子说完了,他能说什么?
教不了啊,先帝莫要怪他不尽心才好。
“祖父,当年您将韵儿许给燕家,可有想过她会有生子危险?”
凤玄尘很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当年他拜托护国寺方丈上门,提醒祖父韵儿嫁去燕家,恐有大凶之兆。
可祖父没有听进去,还是让韵儿嫁了。
虞太傅放下勺子,浑浊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锁住凤玄尘,后者一脸坦荡。
混小子如何敢质疑他对孙女儿的疼爱?
韵儿自小落下寒症,于子嗣有碍是所有人的心病,所以虞太傅才把孩子许给了燕家。
燕嵩和燕亭君上门提亲时,虞太傅与两人深谈过,燕家接受韵儿无法诞下嫡子的可能,并立下承诺不会因此薄待韵儿。
所以后来护国寺方丈暗示他韵儿不宜嫁入燕家时,他没有听从。
放眼京都,当时没有比燕家更适合韵儿的去处,即使张行舟也不如燕亭君更叫人放心。
谁曾想,最后写休书时,理由竟是韵儿无所出,终究人心不古。
虞太傅做梦也没想到,凤玄尘会与韵儿牵扯这么深?以致阴错阳差。
“我想过!忧心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