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赶她走了，是吗？”季十堰红着眼问他。
    秦云州知道，他解释不清，况且他也是这个意思，就是要李亦柔主动离开。
    “哎，孩子，你们不相配……”
    季十堰忽然激动起来，“相不相配是我们的事，为什么要干涉我，我喜欢她，她就配得上我，我不需要靠双修提升，我只要她！”
    秦云州气了，男生外向，男生外向，看看吧，还没有媳妇呢，就开始和师父发疯了，他冷哼一声，“哼，我是说你配不上人家，你想得倒是挺美。”
    ……季十堰一时语塞，“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可他很快不再纠结，他心中着急，一下跪在地上，语气哀求，“师父，配不上她我就努力配得上，求求您，先帮我看看她在哪儿好不好？”
    秦云州听了直摇头，“如果真的有缘一定能再遇到，对的人总会在未来等你。”他安慰自己的徒儿，季十堰却对他这些虚妄之言从不买账。
    “缘分不过是无能之人的借口！师父，您从小告诉我，命要握在自己手里！要知命而不信命！”
    眼看这头倔驴又开始犟了，李亦柔好不容易走了，秦云州不想再劝，直接瞬移消失。
    师父是指望不上了，季十堰迅速收起眼里的泪意，她真的，只是为了剑诀，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吗？！
    不行，他不甘心，他要问个明白！明明已经开始在意他了，见他会高兴，他离开会难过，受伤会不开心，哪怕那点情绪波动少得可怜，也让他不由心生欢喜与希望。
    她亲口与他保证不离开，两次！难道都是骗他的吗！
    季十堰跪着的身体艰难站起，摇晃两下，斜靠在漆柱之上。
    他要找到她，她会去哪儿，无极宫，亿剑宗，还是重新找地方隐藏起来？不管去哪儿，她五月初五一定会前往日月星秘境。
    季十堰长长吐气，即便师父不肯说，他也必须搞清楚缘由，力求一击即中让她不再逃避。
    他又不能真的将她锁起来，否则反反复复她逃他追，李亦柔性子隐忍，又耐心又聪明，她只会隐藏地更深，直到他再也找不到。
    一定有什么被他忽视了，想起她见过师父后，她头一次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浓烈情绪，是为什么？
    可是师父不肯说，他忽然想起云师兄。
    云霄刚回完玉简，季十堰几乎顷刻间就出现在他院门外，“师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季十堰神情间满是痛苦，云霄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李亦柔不知与秦长老说了什么，就痛快离开。
    “我也不知，本来想叫你来的，可秦长老说只与她聊聊，最多说一刻钟，我掐着时间叫你过来的。”云霄回忆一番，一无所获，实在帮不上他。
    季十堰听闻，肩膀似乎都往下塌了几分，一副即将碎掉的样子。
    “她的确不一般。我原本是觉得她不在乎你，你受伤了也没点表情，没想到她真是这个性子，见你师父，那么强的威压，她都没反应。”
    季十堰听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仿佛看到她当时的样子。她不是不怕，是学会了隐藏、伪装，因为一直都没有人能在她身边，保护她。
    “哎，我那天其实是想告诉他，你很在乎她，让她在意你一点。我还说被你放在心上的人就那么几个，结果她只追问了一句你在无极宫的事。”
    是啊，无极宫，她以前也在那里。
    季十堰不禁好奇，“她知道了吗，那她说什么了？”
    云霄目光向上看，边回忆边说，“好像也没说什么……当时就是我说你只那么两个朋友，一个我，一个无极宫的，她问我无极宫？我说嗯，就说了你小时候偷偷去做外门弟子的事。”
    “然后她就说了句‘原来是这样’，我又说你对兄弟多在意，对她更是真心喜欢，结果她好像不太想听了，只回了我句‘抱歉师叔，我想回去找他’。”
    “当时她好像很急，迈开步子就跑，可紧接着，你师父就出现了……”
    季十堰皱眉，她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认识方也，两人不会真是道侣吧？
    云霄就看季十堰呆坐在那，不发一言，他说了什么都没再听。于是他也沉默下来，又见季十堰突然发神经似的，起身就走。
    他在后面唤了两声，那小子头也不回。算了，毕竟是初恋，大概正难受呢。
    一样的，他们很多地方，都是一样的！季十堰的心在剧烈跳动，一样的情绪鲜少波动，一样的喜欢一剑破阵。
    如果将他们两人看成一个，那很多事情就能解释得通。
    既然他能伪装进入无极宫，那李亦柔也完全有可能有换颜面具。
    可是，她就是方也的话，她又怎么会利用李易天来千道剑宗，而不直接来找他？
    如果是这样呢，因为她曾记住了当时自己闲聊时的一句提示，说千道剑宗有太极剑诀，所以才会离开无极宫前往青云城。
    而又有什么原因，出秘境后，她没能接收他的消息，比如，丢了传讯玉简？
    那天方也值守的日子，她无聊摘下面具，正好遇上他，却也因此错过。
    季十堰看着封灵箱中的血灵芝和灵参，神色难言。
    越觉得摸到真相，也越令他觉得痛苦，想到他再次留她孤身一人，就连呼吸之中仿佛都染上了痛意。
    如果，如果那时他在神女观中追问一句，或许她就不需要用爆灵蛊，她想做什么，他可以帮她。
    自己因为当时看到她回避的目光，加上心中找不到方也的失落，所以他最后只是敬了一炷香就离开了。
    秘境之中的回忆再次一遍遍浮现，背着他的人从那时觉得高大的方也，变成了李亦柔。
    她就用那么瘦弱的肩膀撑起他的性命，那不是一天两天，是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咬牙坚持，不论多难都能强忍着不放弃。
    可是明明知道了是他，她怎么还是马上下定决心离开。
    他只怪自己，从秘境回来就觉得不对劲，却被她一杯酒轻易哄倒。
    此刻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曾经与她并肩的院子里，只觉得这熟悉的院落，只余下前所未有的寂静。
    她呢，此刻又在做什么？
    他压下心中的酸楚，好在五月初五，她一定会去日月星秘境，那时候应该就能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