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想清楚了,宋坤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吃软不吃硬。
语气软了些,不再是强迫,而是商量着来。
“爸,当年的事我也有错,我错在不够坚定,不过信任她。”
提起当年的事,宋鹤卿眼里多了层雾气,他看着窗外。
低声道,“不找到她和孩子,我不会改变任何想法。”
他心里多少还是记恨着宋坤,只是道德约束他,不让他做出过分的事。
“你眼里难道就只有那个女人,宋家的荣辱和兴衰你一点不在意吗!”
宋坤痛心疾首,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你也是宋家的一份子!”
“爸,我还是那句话,找不到她和孩子,我不会插手宋家的任何事。 ”
其实他和宋坤心里都清楚,他就是还埋怨着宋坤。
不肯顺着他意思来,哪怕宋家和宋氏前途堪忧。
“还有,言心自己做了错事,您不该如此袒护她。”
宋鹤卿扭头看向他,还是忍不住帮苏楹说话,“苏楹因为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外婆,她遭遇的,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多,您不该帮着言心欺负她。”
“宋鹤卿,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宋家人?”
宋坤靠着床头,整张脸满是风霜,“帮着外人说话, 何尝不是欺负你侄女。”
“我帮理不帮亲,不像爸您,为了一己之私,不管对错,欺辱压榨他人。”
“呵”
宋坤发出一声冷笑,“我看你是记恨宋家,平等埋怨每一个人。”
宋鹤卿沉默,说不通的,就没必要争论了。
“站住。”
宋坤喊住他,看着他的背影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生一个孩子出来,试管也行。”
宋鹤卿忍不住发笑,“爸,你让大哥生吧。”
“他两个孩子都那样,再生一个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那是您的事。”
宋鹤卿说到最后,回头看了宋坤一眼。
眼里第一次有很明显的恨意和不满。
“爸,如果您知道晚年还要为继承宋家的事操心成这样,还会赶走她吗?”
宋坤听出他的嘲讽,被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宋鹤卿也想要得到答案,拉开门就离开了。
走了没几步,看见站在那的陆时宴, 怔了怔,随后走过去。
“进去吧。”
“鹤卿叔。”
陆时宴喊住要离开的人,“您……”
宋鹤卿扭头看着他,“”怎么?”
他还是第一回看见陆时宴这样欲言又止的模样。
“晚上一起吃顿饭?”
宋鹤卿思索了一会,“行,晚上我没事。”
看着他走远,陆时宴才敲了敲门,随后推开门进了病房。
宋坤看着窗外,眼神落寞, 甚至让人觉得他晚年凄惨。
听见动静,他收回视线,看着陆时宴。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
陆时宴双手插兜,听见这句话,眯了眯眼, “如果是指把苏楹交给您,我想,您知道我的答案。”
“我可以不追究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但前提是,你答应我的事, 要给我个交代。”
“宋老,她没有需要您追究的,自始至终她都没错。”
陆时宴轻松把话怼回去,“相反,是她要追究宋言心所做的一切。”
病房内安安静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两人眼神暗潮汹涌,宋坤沉默了许久。
最后道,“我要拼尽宋家所有的力气要追究她的责任,你不一定护得住她。”
“值得吗?”
“不值。”
宋坤没有丝毫迟疑,“但如果你非要我这样,才肯费尽心思去找那个孩子,我也不介意这么做。”
他看着眼前的陆时宴,神色复杂。
“我不信,你费尽心思都找不到关于那个孩子的一点消息。”
宋坤收回视线,低垂着视线,怀疑道,“是找不到,还是你没用心找,又或是,你知道了却不告诉我。”
“的确有她的消息。”
陆时宴也没隐瞒,“只是,她并不一定想认祖归宗。”
宋坤霎时间抬眼,眼神凌厉,“他在哪!”
陆时宴勾起唇角,拉开椅子坐下。
神色平静,“宋老,我说了,她不一定想认祖归宗。”
“那是我宋家的事,你不用管。”
宋坤眼里多了丝光亮, “只需要告诉我人在哪就行了。”
“宋老,我有条件的。”
陆时宴沉声道,“宋言心做了什么,您也清楚,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陆时宴!”
宋坤忍不住坐直了身体,愤怒道,“你告诉我的前提是我不动苏楹,处不处置言心是另外一回事。”
“条件我已经说了。”
陆时宴起身,摆好椅子,起身道,“宋老,您只有处理好宋言心的事,我才会告诉您她的下落。”
宋坤抓起枕头就往陆时宴身上砸,却被后者轻松躲开。
“毕竟,只有把宋家的乱账处理完,她才好考虑,要不要认你们。”
陆时宴眼神讥讽,“不然,等着她来收拾你宋家这笔烂账吗?”
“等她适应了宋家,确认够格当继承人,我自然会处理言心。”
毕竟都有合适的人了,自然不用扶这烂泥。
“呵”
陆时宴冷笑一声,“宋老,是您需要她,不是她需要宋家。”
宋坤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按照陆时宴的性子,不是他在意的人,他压根不会考虑那么多。
这个人进了宋家是死是活,他压根不在意。
可如今, 他字字句句都逼着自己清理好宋家的事,欢迎那个人进宋家。
唯一的可能,是陆时宴在意这个人,甚至,认识这个人。
恨不得处理好所有的事情,让那个人毫无顾虑。
“你认识他。”
宋坤皱眉,视线死死盯着陆时宴的脸, 想要抓着他的神色变化。
但陆时宴自始至终都很稳,神色冷漠。
“我话就说到这,宋老把宋言心和那个私生子的事处理好了,我自然会告诉您,她的下落。”
“陆时宴!”
宋坤大吼道,“我要是处理完言心和那个私生子,她不认宋家或者是她承担不起宋家,那我怎么办!”
“她完全有能力。”
陆时宴笃定道,“您只需要处理好家事就好了。”
他走到门口又说道,“宋老似乎并不在意她是男是女,只在意她是否能担当大任,我说得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