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凄厉的嗓音响起。
    苏楹趴下时后背被子弹打中，她张开嘴，想呼喊陆时宴的名字。
    后背的疼痛却让她说不出话。
    她直直倒下，掌心立马擦破了皮，她却没感觉。
    全身所有的痛感都集中在后背。
    “楹楹……”
    陆时跑到她跟前，手脚慌乱，想要扶起苏楹。
    “陆时宴……别动。”
    苏楹死死抓着他的手，脸色苍白，快要说不出话来。
    “疼……”
    宋鹤卿上前，立马掏出手机拨打120。
    挂了电话他按住想要抱苏楹起来的陆时宴，“这附近有医院，救护车很快过来。”
    要是现在抱起苏楹，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宋坤站在不远处，拿着枪的手还在抖。
    他刚刚开枪时情绪激动，一时上头。
    如今真打中了苏楹，周遭一切都安静下来后他才发现，自己脑子里都是后悔两个字。
    他活了大半辈子，没做过一件亏心事，也没亏待过任何一个人。
    可是如今……
    他看着准备被染红的地面，双眼逐渐变得猩红。
    双手死死捏着，第一次生出无措的情绪。
    “老爷，枪给我吧。”
    老陈看着眼前这个服侍了四十多年的人， 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会没事的。”
    他拿过宋坤手里的枪， 安抚道，“苏小姐福大命大， 会有人保佑的。”
    其实他清楚，宋坤也不希望双苏楹真的出事。
    要真闹出人命，别说大小姐， 整个宋家都不好过。
    这陆三少的性子，京都的人谁不清楚。
    救护车来得很快， 苏楹被担架抬上了车，陆时宴跟着。
    而宋鹤卿回头看了宋坤一眼，什么都没说，眼神却都是失望和控诉。
    只是担心苏楹， 很快转身上了何与的车。
    宋坤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离开，原本就苍老的脸瞬间老了十来岁。
    “老爷，我送您去医院。”
    老陈扶着他，这才发现宋坤的手冰凉。
    想来， 也是被吓到了。
    急救室，陆时宴蹲在门口，双手合十支撑着脑袋，低着头沉默。
    被丢在一旁的手机不停的响， 他却好像没听见，任由铃声在走廊回荡。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宋鹤卿等人小跑着过来。
    没有人问情况怎么样了，因为都清楚陆时宴也不知道。
    姜也不知道在哪收到的消息，也急忙赶了过来。
    她先是看了陆时宴一眼，随后看向何与，低声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何与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姜也气愤道，“他真是仗着自己有个免死金牌， 为所欲为！”
    这个他， 指的是宋坤。
    宋坤年轻时救过京都一位大佬的命，那人承诺，日后无论宋坤犯什么错都可以赦免。
    虽然这些年，宋坤兢兢业业，没犯任何错。
    但此刻在姜也看来，他就是仗着有人撑腰，才敢明目张胆开枪。
    不远处的宋鹤卿沉默，姜也的话他自然都听见了。
    可是此刻除了沉默，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名护士立马出来。
    陆时宴立马起身，抓着她，“怎么样了？”
    护士也着急，在知道陆时宴身份的情况下， 还是挣脱了他的手。
    “病人需要输血，你拦着我就是拖延抢救时间！”
    说完立马跑开，陆时宴被撞得踉跄了下。
    “血？”
    姜也皱眉，“小楹是熊猫血，这医院应该有吧？”
    她声音不大，但是陆时宴听到了。
    他立马看向何与，“去调集其他医院的库存，以防……”
    一句话还没说完，刚刚那个护士跑了回来，“医院没有库存血量了，你们有谁是rh阴性血？或者让病人的父母过来，也许……”
    “我是。”
    宋鹤卿上前，“输我的。”
    姜也松了口气，提到父母时她都快要哭了。
    幸好宋鹤卿血型吻合，不然她都不敢想后果。
    宋鹤卿被带走后，姜也重新坐下。
    当她看到陆时宴衣服上的血渍时，起身走到何与身边，“去给三哥带一身新衣服吧。”
    “在车上，只是老板不肯换。”
    姜也也不好再说什么，重新在一旁坐下。
    不远处脚步声传来，她扭头，看见被人扶着过来的宋坤。
    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猫哭耗子。”
    她就是说给宋坤听的，音量格外的大。
    “仗着自己背后有靠山，就不把人命当命。”
    “姜小姐，说话注意点。”
    老陈自然是维护宋坤的，“我家老爷一辈子公正廉洁，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今天的事……”
    宋坤冲着他微微摇头，示意他算了。
    随后在最远的那张长椅坐下，安静等着。
    姜也翻了个白眼，身体换了个方向，不愿对着宋坤。
    十来分钟后，宋鹤卿回来，看见宋坤后也没打招呼。
    直接在姜也身边坐下来，眉心一直都没松开过。
    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每一次出来每个人都涌上前， 只是每一次都没有答案。
    凌晨三点，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手术室门打开的瞬间，陆时宴第一个冲上前。
    “没事了吧？”
    医院是个老教授，摘下口罩后看向陆时宴。
    “手术倒是成功了。”
    他停顿了会，“但子弹打中了脊椎，对脊椎造成了无法修复的伤害，日后生活中估计需要个人多照看着。”
    他的话已经够隐晦，脊椎出问题，那日后就意味着很多动作做不了。
    陆时宴咬着牙，压着自己内心滔天的愤怒。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医生看了众人一眼，摇头。
    最后又安抚道，“其实可以正常生活，只是蹲下和俯身之类的动作，不能做。”
    他见过很多因为中弹下半身废了，下半辈子需要在轮椅上度过的人。
    苏楹现在的情况，其实算好的。
    他扶了扶眼镜，推开陆时宴的手，很快离开了。
    姜也双眼湿润，双手攥得紧紧的。
    什么叫可以正常生活，脊椎的这个毛病会跟着她一辈子。
    怎么可能不影响生活！
    她转身，冲着宋坤嘶吼道，“都怪你！”
    她眼泪止不住，“宋言心害得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你不处置宋言心也就算了，居然还开枪！”
    她上前， 却被老陈拦住，“姜小姐，你冷静点。”
    “他要是中枪了，你能冷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