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碧空,澄澈无云;
一道青色流光划过天际。
东乐盘坐飞舟上,望着下方已经有明显变化的地形地貌,心里算了算,以飞舟的速度,这几天应该已经飞出了七八万里。
由大玄东部沿海来到了中部地区。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虽然飞舟行动的能源来自元晶,不用他自己出力,但一直待在一小片地方也确实难受。
一开始有群里兄弟们陪着聊天还好,但时间久了,大家也觉得无聊,就各自离开了。
东乐念头一动,控制着飞舟在距离一处村子不远的地方降落。
也直到这时,他才敢以小命运术打开法眼。
刹那间,一幅略有些熟悉的画面呈现在他的眼前,丝丝缕缕的气运,盘根错节的交织在一起,组成一张大网。
然而与东氏族地的气运大网不同,此处汇聚的气运明显黯淡许多。
东乐感受到的压力小得多,甚至可以一边开法眼,一边观察四周环境,而完全不会像在东氏族地时那样,迅速耗干力量。
“这么看来,我在这个世界的家族,还挺有实力。”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又被迅速丢出;
正当东乐准备中断法术时,突然发现,不远处村庄的气运有一些颤动,变得更凝实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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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乡村头,一条大河蜿蜒流过;
几个灰衣仆役脱掉衣服,正在河里打捞着什么;
突然,一人浮出水面,发现手里抓着的是个婴儿头骨,瞬间一脸晦气的丢了出去:“这破河究竟淹死了多少人?”
“这鬼知道,反正老爷几十年来算出的煞星霉星,肯定都死了,再往前应该也有,就是不知道多不多;”
“那可不,那些愚夫愚妇就信老爷那一套,儿女子嗣但凡命格沾点坏,能杀则杀,只留下命好的;但杀来杀去,也没见出过什么大人物,还是和原来一样。”
“因为世界上除了命,还有运。有命无运难出头,有运无命一场空,只有两相齐全,才能翻身做主;”
几个仆役走到岸边,趁着休息的时间闲谈。
这时,一句话突然出现;
“也不一定,能站在世界顶上的人是有数的,就算是命运兼备,也得和其他人竞争,死了的话,就也和河底的婴儿没什么区别。”
几个仆役听得一拍大腿;
“说的好啊,死了的话确实没什么不同;”
“哈哈哈,是极是极。”
他们一边笑着,一边扭头寻找是谁说的这话,旋即表情一僵,看到一相貌俊秀的青年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们。
感受着那股若有若无的压力,岸上的几人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敢问,前辈是?”
“只是路过,看到你们在打捞尸体,一时好奇,站旁边听了一下。”东乐表情没什么变化。
在超能东乐把“气运守恒”和社会环境联系在一起时,他就对天星大陆底层的社会环境有了心理准备。
刚刚也从这几人的话里,把事情听得七七八八。
只不过通过气运大网的反馈看,被溺死的婴儿,可不是什么煞星霉星。
没有理会河岸边上几个战战兢兢的仆役,东乐身形一动,朝白水乡气运汇聚最多的宅子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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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白家大院。
白渺还在演武场上熬炼体魄,一招一式,由慢到快,元气不断积累。
当最后一击打出,积蓄的力量爆发,
轰的一声,
原地掀起一股飓风。
待一切消散,白渺吐出一口浊气,淡红色的皮肤散发出阵阵热气,剧烈跳动的心脏发出砰砰声,如雷震耳;
走下演武台,四周扫视一眼,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顿时皱眉:“去打捞的人还……”
话未说完,一股莫名的心悸突然出现,
白渺循着感觉看去,院内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在与青年目光接触时,他竟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心中警兆顿生,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丝敌意:“阁下,何故强闯老夫家门。”
“偶然路过,看到村子上空气运变化就过来看看。”东乐上下打量一番白渺,说出的话却叫周围众人全部吃了一惊:
“却是没想到能发现你这种,溺杀婴儿,抢夺气运的邪魔歪道。”
白渺面色微变,眼睛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周围表情惊讶的仆役,心中杀意顿生。
不管是府里的仆役,还是东乐,都得死,不能让消息走漏出去,
然而表面上却一脸愤慨:“阁下,何故污人清白,老夫不过受人请托,替人看命。事后那些婴儿如何,与老夫有何干系。”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也不是来主持公道的。”见白渺否认,东乐也不在意。
他到外面,是进行历练,不是当正义使者;
毕竟没有魅魔东乐那种碾压整个世界、改造整个世界的力量,贸然展示与众不同的价值观,得到的很可能不是称赞和鼓励,而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
所以,暂时先用这个世界的方式来处理问题吧。
白渺闻言,还以为东乐想谈判。
下一刻,瞳孔骤缩,强烈的心悸感袭来;
只见东乐手中飞出一柄长剑,仿佛有万钧之势,将他牢牢锁定;
会死!
会死!!
躲不开的话,他会死!!
“不,老夫怎可能死在这里!!”千钧一发之际,白渺体内元气猛然爆发。
在锻体开脉之上,那道一直无法突破的关卡,猛然洞开。
四面八方,原本平静的元气,忽然狂暴,像是受到了某股力量的牵引,疯狂涌向白渺,在其身上凝聚出一道人形虚影;
嗡~
虚影和长剑,两股力量碰撞的刹那,光芒爆发,翻滚的气浪冲毁了周围的墙壁;
白家大院的仆役神情大变的往外逃窜。
强者对战,哪怕只是余波,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气运反扑吗?”院子里,东乐看到白渺临阵突破,并没有多在意,气运旺盛的人在危难之时,总是会迎来一些转机;
但除非天命眷顾,否则也就那么一两次;
甚至比起白渺突破,他的修炼方法,更让东乐感到好奇。
主要是天星大陆上修行体系太乱太杂,各方势力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谁都有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琢磨出一点东西。
如果说“利用元气修炼变强”是一道数学题,那么在天星大陆,解题的方法可以有千万种。
“这是……肉身融合元气,我记得在书上看过。这一体系,由于无法稳定神魂,容易走向肉身元气化,在几千年前就被淘汰,没想到居然还有流传。”
东乐好奇的打量白渺;
“是啊,已经淘汰了,但也只有这种淘汰了的东西才有可能落在我这种人手里啊!”
白渺驾驭三丈虚影捏住法器长剑,感受到体内源源不断涌现的力量,有种仰天长啸的冲动;
他看向东乐,似乎要把心中的郁气全部抒发出来:“你说我溺杀婴儿,抢夺气运,确实如此,但那又如何!”
“你们宗门世家出身的人,一出生就有人安排好了一切。”
“有人为你们推算命格,算准合适的出生时机;有人奉你们为主,献上气运;甚至连性格,都可以借助法术和灵物修改,保证一切都是最好最优。”
“如果我也是宗门世家出身,我也可以如你一样,杀尽不平;”
“但我不是,我只是一乡野出身的弃婴,如果想要登上巅峰,只有靠杀,靠抢,靠夺。”
“杀光那些和我争抢气运的人,抢走所有有用的灵物和传承,不择手段的提升力量,只有我才能有一丝丝的进步!!!”
这一刻,白渺甚至有些感谢东乐。
如果没有东乐制造的危机,他或许要花费更多时间,才能突破。
为了报答,打死他,夺走他的一身传承,带着他的传承和力量,走上巅峰!
“死吧!!”
白渺双目赤红,三丈虚影猛的爆发力量,把长剑击飞,一拳轰向东乐。
“对,你说得对,在世界没有上升通道的时候,只有靠杀,靠抢才能打出一条新路。”东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纳戒中再次飞出一面盾牌。
咚——
轰鸣声贯彻天地。
白渺的神情剧变,他突破之后的全力一击,居然就这样被轻飘飘的防住了。
“但你的不幸跟我有什么关系,在动手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为了主持公道而来,我的力量没到那种程度。”
单手一招,被甩飞出去的长剑落在东乐手中:“杀你,只是因为看你不爽。”
一剑刺出,剑气纵横。
瞬间粉碎了白渺凝聚的虚影,将其斩杀。
白家大院上空凝聚的气运,随着白渺的死,缓缓散溢,一部分流向东乐,一部分流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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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
荒山之中的某处破庙。
模样邋里邋遢的道人躺在摇椅上,忽然睁眼,伸手摸向怀里一块已经碎裂的玉牌。
上面刻着白渺的名字。
“又死一个?!”邋遢道人神情有些悲戚,虽然只是一些放出去收集材料的棋子,但到底还是亲手养大,有些感情。
还记得当初,他亲手杀了白渺的父母,诓骗白渺他是弃婴。
然后一点一点养大,教白渺识字修行;喂他吃饭;教会他什么是命,什么是运;给他灌输梦想,把他送去宗门,又看着他被拒之门外,跌入谷底。
费了很大功夫,才养出一个合格的棋子。
现在,没了。
就在这时,几十只白毛狐狸跑到道人身侧,其中一些用脑袋蹭了蹭他,似乎是在安慰。
“幸好还有你们在。”道人看着养大的妖宠,抱起一只,走向庙外,看着漫山遍野的低级妖兽,脸上的悲戚一扫而空;
棋子而已,没了就再培养一个好了。
……
另一边,白水乡,
东乐盯着白渺的尸体,一时犯起了难。
他的收集癖告诉他,眼前是一个修行不同路子的修士,应该把尸体留着,说不定以后研究能用的到。
但另一个声音告诉他,把一具几乎被千刀万剐的尸体塞进纳戒,是一种相当恶心的行为,占据纳戒空间且不说,血还会流的遍地都是。
“算了,以后要是有需要,再去杀就是了。”
最终感性战胜了收集癖,东乐从纳戒里取了个瓷瓶,收集了一些白渺的血肉,然后一把火烧了尸体。
做完这一切,他也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就地在白府内搜刮起来。
外出历练嘛。
打死了敌人,怎么能不把战利品搜刮干净。
此外,东乐对那些被淘汰的修行法门,也有点兴趣。
倒不是准备自己练,而是当成参考资料;
可惜白府的仆役已经跑干净了,没人给东乐指路,只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发现一间密室。
其中有几百斤元晶,两件作用不明的法器,以及数量不等的灵丹、灵药、灵符;
虽然层次低了一些,但东乐不嫌弃,但凡有用,但凡纳戒里还有空间,能带走的全部带走;
“嗯,书信?”在收走一本修士游记时,东乐忽然发现书柜里还有一个暗格,暴力拆开后,发现是一些书信。
内容大概是白渺听从某人命令,在民间收集一些命格不错的婴儿,送到某地。
有时要死的,有时要活的;
“原来还有幕后黑手吗?”东乐眉头紧皱,将所有书信看完,回忆起白家气运消散之时,确实有一些丝线延伸出去很远;
想必就是和白渺有勾结的人。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我接下来应该会被报复,为了防止被报复,应该先下手为强,然后斩草除根。”念头一定,东乐没了继续慢慢搜刮的想法;
走出密室,乘上飞舟,消失不见;
数个时辰后,
一些胆大的仆役和村民,偷偷溜回了白家,翻找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随后在白渺的密室里,发现了那些东乐没有带走的秘密书信,几个因为白渺而溺死了自家子侄的村民,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