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头脑发麻的颜云姝,遭受了猛烈一击,剧痛顿时传至全身。
她开始眼冒金星,眼泪条件反射流出来,接着脑子空白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有液体在额间流动,她朝着额头一抹。
居然摸到一手的鲜血,她那滔天的怒意涌上心头。
反手便是拿起那个茶杯,朝着父亲砸了过去。
一声惊呼,颜相的手背被砸出来了一块淤青。
颜云姝惋惜了一声。
可惜了,她力气还是不如老东西的力气大。
于是迅速的,她拿起一块碎片,朝着颜相砸过去。
只见颜相的眉眼处,鲜血横飞。
“你!你竟敢弑父!!!!”
怎么,她就敢!
反正她是世人眼中的疯子!恶女!毒妇!
是颜书瑶书中的恶毒女配!
她活该恶毒!
她就该恶毒!
所有伤害自己的人,都该下地狱!!!
她没有砸满意,她抓起马车地上一把碎片,满手都是鲜血,疯了一样看着颜相。
“对,我疯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疯过了头,便无人敢惹。
颜相惊恐的看着她。
颜书瑶也惊呆了,她知道颜云姝疯了,可没想到颜云姝疯的如此厉害。
她甚至真的有些害怕颜云姝会伤害自己,连忙缩在了一边,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开始父亲翻箱倒柜给寻找绷带和药膏,给父亲处理伤口。
颜云翳挡在了颜相和颜书瑶的身前,唯恐颜云姝伤害二人。
“云姝,你太过分了。”
“闭嘴。”颜云姝朝着自己的哥哥凶道,“你不是我哥哥,你没资格管教我。”
“云姝你越发……”
“闭嘴。”
颜云翳震惊了,他果然闭了嘴。
一如方才。
只是。
忍不下这口气的颜相,见着有颜云翳挡在身前,便开始继续揪着披风的事情不放。
“孽障。这身银狐披风又是偷的谁的?”
颜云姝冷眼看着拦在中间颜云翳,心一点一点冷的更深。
她咬咬牙,说道,“颜丞相好胆量,皇城之内,守卫森严,你竟敢质疑圣上的侍卫们都是形同虚设,连我颜云姝都防不住?颜丞相这官位,果然是靠着自己死去的夫人得来的,德不配位,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至极……”
听了这番明显戳心窝子的话。
颜相两眼一黑。
他靠在车身上,颤巍巍伸出手来,又是要朝着颜云姝砸东西。
颜书瑶却抓住父亲的手开始求情。
“爹爹,姐姐向来不懂得礼仪教养,竟辱骂父亲,但父亲德才兼备,是我大天泽堂堂丞相,还请父亲不要和姐姐计较。”
一如从前,挑了事儿又出来假装老好人。
看似说情,实则火上浇油。
颜云姝紧紧捂着自己的伤口,冷冷看着一切。
她用来处理伤口的手帕早已经鲜红一片,在银狐披风和雪白肤色的衬托下,尤其的突出,如同一朵怒放的杜鹃,鲜艳得近乎惨烈。
她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颜书瑶,你虽然如此会诡辩,但也改变不了,你是一个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低贱庶女的事实。”
“姐姐!”颜书瑶表情严肃,义正言辞的说道。
“姐姐满嘴嫡庶,可人人生而平等,不分贵贱,都是一条鲜活的性命,姐姐为何总要分清嫡庶,姐姐当真要如此歹毒下去。”
颜云姝笑了,歹毒?
论歹毒,谁能比得过你?
论分嫡庶,分贵贱,谁又能比得过你!
你可是嘴里标榜着一句人人平等,连无辜的嫡姐都敢杀呢!
“是吗?按你所说,人人平等,男女也必然平等,既然平等,女人只能从一而终,男人却能三妻四妾,那岂不是这天下的男子都该死?”
“姐姐,一事归一事,并不能相提并论。”颜书瑶语气明显急了。
颜云姝却一字一句继续说道。
“颜书瑶,如若人人平等,那么男人女人便都要从一而终,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插足者,该死!背契者,该死!三心二意者该死!所以,按照你的理论,该死的是你父亲,是姨娘,是你这个不该出生的庶女!是天下所有妾室!”
颜书瑶被这番话震住了,人人平等是她惯用的口头禅,也是她穿书以来标榜与众不同的重要言论,如今却被颜云姝辩成这样,怎可这样,怎可是她庶女该死,明明该死的是那高高在上的嫡女。
心中这样想,却实在无法辩驳,辩驳就意味着人人不平等。
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天泽国的男儿顶天立地,本就该三妻四妾。”
“颜书瑶,你还真是男人的一条狗,男儿顶天立地,可那男儿还是女子生下来的呢。既然你说着人人平等,是不是在你看来,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便也可以夫君成群?”
颜书瑶愣住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
不知该如何说话,说颜云姝说错了,便是打颜书瑶一直以来标榜的人人平等的脸,说颜云姝说对了。
可女子夫君成群,这像话吗?
于是,马车里面空气仿佛被凝结了。
之后的路程,心照不宣的,再无一人吭声。
终于,马车停下来了。
“老爷,公子,小姐,我们到府了。”
颜相长长的松了口气,他捂着伤口,仿若做了一场噩梦。
片刻后。
马车的门帘被丫鬟小厮们小心翼翼的掀开,门外的雪飘的小了些,一把把大而厚实的油纸伞撑在马车前,好几个丫鬟,在马车下,搀扶着马车内的主子下来。
轮到颜云姝的时候,颜相转身呵斥。
“让她自己下来!”
到了相府,人多势众,便容不得颜云姝放肆,即便是颜云姝要自杀自残,或是伤害他,他也能让小厮们拦下来。
于是,便也再无顾忌。
用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颜云姝,扶着马车的手一顿,看着马车外乌泱泱的人群,眉心紧皱,如今便真是羊入了虎穴,只能暂且挺过今晚,明日便去寻她那死对头,谈那交易!
她想着,猛地便跳了下来。激起飞雪阵阵,身边丫鬟们一阵惊呼。
紧接着,斥责的声音又来了,“废物,毫无礼数。”
颜云姝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来,她拿起手中的瓷片。
“颜丞相,你这是想死吗?”
颜相伤口还在疼痛,眼下又被颜云姝那冷笑给吓到了,浑身一顿,连忙让几个小厮护在自己身前。
颜云姝疯了。
颜云姝可以去死,但是他还要命。
颜书瑶的亲生母亲朱姨娘,挽着云相,用软绵无骨的手心疼的摩挲着颜相的伤口。
“老爷,子女行为乖张,是子女的事,老爷不要气坏了身子,快进屋去,暖身子用的姜汤还有解酒之物,妾都已经准备好了。”
姨娘已入中年,岁月虽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是那眼角眉梢的风情。
仍然散发着勾人的魅力。
颜相心情缓和了一些,他一把将姨娘揽入怀中。
姨娘娇羞的靠在颜相的怀里,视线突然落在颜书瑶的身上,看到她已然换了一身的衣裳,还有那通红的双眼,心中一惊。
“瑶儿,你这是……”说着,还未等搞清楚事情来由,姨娘的眼泪便不要命了似的簌簌而下,“我可怜的孩子,是不是你又被人欺负了……都怪娘亲没用,才让你一直任人欺负。”
颜相心疼极了,他看向颜云姝,“孽障!!”
颜云姝轻蔑一笑,“这么多年了,姨娘还是这么会演戏。”
朱姨娘一愣。
平时颜云姝和颜相发发疯就算了,这次确实疯的最为厉害。
可这还是颜云姝第一次和自己这般说话。
毕竟她一直以来,都是在颜云姝的心中树立的慈母形象。
颜相大怒,“孽障啊,你目无尊长,欺压庶妹。不要以为为父会放过你,今日,给我滚去柴……”
话还没说完,颜云姝冷冷的接了话。
“柴房是吧?不劳烦颜丞相将话说完了,我这就去,但是请颜丞相不要后悔,你们伤害我的每一分每一毫,我都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们!”
极好,身上的伤口,冬夜睡柴房,明日打动许景槐的要素,又多了一条了。
你看这相府已经和我水火不容到了这种地步了,所以许景槐,我是真心要和你结盟的。
我恨相府,我恨他们。
“你这个畜生,你阴险歹毒,无恶不作,竟然还倒打一靶,看我不打死你!”
颜相气的浑身发抖,“拿我的鞭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