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侯府。
陆让自从主动离开了冠军侯府后，若非有事儿，鲜少主动登门。
门房的小厮看到陆让的时候，立刻奔向二门，“管事的，三公子回来了。”
陆让径直朝着花厅走去，途径花园的时候，正在侯府做客的江姝然看到了他。
江姝然凑近正在投壶的陆明珠，“明珠，陆三哥今儿怎么回来了，不当值吗？”
“三哥？”陆明珠回头只能看到陆让已经走远的背影，“真的奇了，三哥可几乎不会在这时候来，都是下值或是休沐的时候才会来。”
江姝然想到昨儿在家母亲说的话，陆让再和父亲不和，也是冠军侯府的儿子，外祖还是顾太傅，日后就算没有和锦城王府结亲，也绝不会跟她结亲。
陆明珠回头就看到江姝然有些低沉的模样，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走！我们去看看！”
陆明珠拉着江姝然就跟了上去。
冠军侯府三子一女，长子今年从任上调回来后，府里的人明显都多了，现在府里的日常事务都是世子夫人协理。
陆让赶到花厅的时候，柳氏最先得到消息已经等候在花厅了。
柳氏嫁进来就随着丈夫去了任上，对府中的人都不甚熟悉，今年调任回京后才开始慢慢地熟悉起来。
只有这个三弟，她回来这么久才只见过一次而已。
陆让浑身的肃杀之气，先是让她怔住了，丈夫说过三弟自小就被送出去了，不是在冠军侯府长大的，所以对府上的任何人都没有感情。
更何况从小就在山上照顾陆让的绿巧也成了大哥的妾室，好像自此之后，陆让就搬离了侯府。
柳氏让丫鬟奉上茶水，“三弟今儿不当值吗。”
陆让只是扫了一眼柳氏，“母亲呢。”
柳氏在对面的位置坐下，“今儿是月初，母亲去铺子盘账去了，三弟若是着急，母亲现在应该在城南的米铺。”
陆让现在坐不住，他现在只想弄清楚，现在的这个顾世桥到底是不是冒名顶替的。
他依稀记得当年他被送往玉渡山的时候，他身患重疾，然后他爹冠军侯就带回来他的师傅。
他去了玉渡山后，几乎每个季度外祖都会去一趟看他，虽说是看他，但是却和师傅一说便是大半日，说了什么内容他还不能得知。
他似乎还见过好几次父亲和外祖争执，只是后来听说妹妹明珠出生后，父亲就再也没有去过了，后来他便下意识的认为这是父亲的手笔。
若是这个外祖是假的，那是不是他被下蛊的事儿就能说通了。
“多谢大嫂，我去城南。”
陆让站起来，门口就来了一人。
“夫人……”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让抬眸，再次看到这个熟悉的人，却觉得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绿巧照顾了他十年，他当她是姐姐，但当这个“姐姐”都在背叛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认识她了。
绿巧身边的小姑娘已经五岁了，她的记性好，她跟着父亲嫡母回京的时候，在家宴上已经见过这个有点可怕的人了，她要叫他三叔。
“三叔安好。”陆安筠小手放在腰间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绿巧回过神来，慌忙退到门边，跟在女儿的身后低头行礼。
柳氏看了一眼绿巧，“挺着大肚子不在后院呆着，来花厅做什么。”
绿巧不敢抬头，“夫人，筠儿说有些头晕，奴婢想请个大夫。”
陆让看也不看几人，径直越过几人朝外走去，好像现在这里的人和事儿都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柳氏看着绿巧就气不打一处来，夫君就是回来京城一趟，不仅把三弟丫鬟纳妾了，等到了地方，肚子也吹气球一般的鼓起来了。
她一个正妻还没有孩子，一个妾倒先有孩子了。
幸而生的是个女儿，可她已经进门好几年了，肚子却还是没有动静。
而绿巧时隔五年又怀了，又恰好是在回京的时候怀上的，这一胎还不知男女，若是还在地方上，她多的是法子让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但现在已经回京了，在公爹公婆的眼皮底下，她哪里还敢有多的动作。
“要请大夫不会叫丫鬟吗，你这么过来，是想让母亲看到我这个正妻是如何欺辱你的吗？！”
眼见陆让已经走远，柳氏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绿巧低着头不敢反抗，不仅是为了女儿，也是为了肚子里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夫人，奴婢不敢，只是院子里的丫鬟都不知跑哪儿去了，奴婢怕筠儿又像去年那样……”
柳氏想到去年的事儿，生生地将气又咽了回去。
陆安筠虽然只是一个女孩儿，但也是现在陆家长房唯一的孩子，去年陆安筠吃坏了东西，浑身都是疹子，高热不断，本来已经在她身边养了大半年的陆安筠这才又被送去绿巧的身边。
柳氏咬紧了牙关，一个在山中长大的丫鬟，能从没有希望的三公子身旁爬上世子的床上，她还是小瞧了。
绿巧生了陆安筠后这么多年都不怀孕，却偏偏在回京的当头上怀了，恐怕就是算好了时间。
若是生了长子，就是在冠军侯公爹的眼底下长大的，就算不是嫡子，也占了侯爷祖父亲自教养长大的长子名头。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回去，以后若还是做出这样不顾颜面的事儿，休怪我不客气了！”
柳氏转头让丫鬟去请大夫。
绿巧唯唯诺诺地称是，牵着女儿的手又往回走。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回头看了一眼。
她就是故意来的，她带着孩子去花圃玩的时候，恰好看到了陆让。
陆让和她记忆中的样子已经大不一样，曾经带刺的少年，现在是更是沉默寡言。
当年她选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她在这个京城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有的只是在山中十年如一日的精心照料。
她已经找人看过了，肚子里这个是个男孩，柳氏这么多年膝下无子，筠儿她曾经都想抢了去，更何况是长子。
她就想一赌曾经的情分，就想日后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陆让能站出来为她们母子说上两句话。
“娘，你在看什么？”陆安筠扬起头来问怎么突然停下脚步的娘。
绿巧摸了摸女儿的发顶，“没什么，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