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篱脸色微白,忙收回视线,尴尬道,“我找大师傅,大人没带他过来凑热闹?”
刘和释然一笑,“有鸡吃哪能不带道长啊,可你也知道,道长从来不会坐在这吃喝的。”
姜篱点点头。
“看你心不在焉,靖王得胜这么大的喜事你也不开心,是詹五扎他村里玉米地的事还没解决?”
姜篱一脸兴味笑道,“哎哟大人,你这上任县令可是够忙的啊,五扎村里那事早解决了,下官去村里看过,他们村住得高,之前春耕捕过一批山雀马蜂,把授粉的蜜蜂都弄没了,就去别村做了一批蜜蜂来安家,没听五扎再说,估计是有成效了。”
刘和满眼佩服,“还得是姜大人才能发现这些问题啊。”
“所以刑部官员认为我更适合做县丞呐。”姜篱莞尔一笑。
刘和倒是紧张起来,“我不是这意思……”
“我知道,大人别紧张,在哪个位置都是被百姓做事嘛…… 对了,蛊虫案子的事进展的如何,我听许曼娘提起,春娘见过一个南疆商人,他有线索。”
姜篱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关切。
提起这事,刘和面色凝重了几分,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关注他们,才压低声音道,“此案已经提到州府衙门去审了,听说,他们没有深查,找到姑娘爹娘,一番说项,让其忍痛割爱将姑娘秘密处置了,什么蛊虫惑人都被压了下去。”
“什么?把人给杀了,这案子不查了?”
姜篱眉心一沉,眼中闪过一抹愤怒。
这做派好熟悉啊,曾经的天仙酿也是这套路,原来不是特事特办,是都这么办。
刘和叹气一声,无奈地说道:“那姑娘举止诡异,传出去人心惶惶,州府办事考量太多,个例嘛,就没必要兴师动众的……”
姜篱嗤之以鼻,在这个世界里,权力与利益的交织,人命与正义往往被轻易地牺牲。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越发觉得自己与这个圈子格格不入,无法认同这些人的冷漠与自私,无法接受他们为了所谓的稳定而不择手段,这也是她为什么被贬成县丞的原因吧。
在那些大人眼里,她的任何一次认真对待,都是‘你正义,你善良’,‘就你正义,就你善良!’
前方,李大人与翁平耀见着随军的蒋副将到来,连忙迎了上去。
李大人见他身后没了其他人,紧张问询,“王爷可是不来了……”
蒋副将勾了勾唇角,“王爷还在休息,知道各位大人着急剿匪进展,特命属下前来。”
李大人捏须的手一顿,谄媚笑道,“不敢不敢,王爷圣明,这是给下官们指示经验,这将来再有匪祸之患,也有经验逐个击破,蒋副将这边请!”
给蒋副将请到筵席上,各官员乡绅依次落座,听蒋副将与大伙细说当时。
“那山匪占据险要之地,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我军前两次剿匪失利,黑龙寨士气正盛,筑防固若金汤,此时硬攻山门效果不佳,
王爷权衡利弊,决定从寨子内部攻破,前几次攻打山门,主不在破,在于多点损毁,不与山匪做正面对抗,利用多轮不间断进攻搅得黑龙寨日夜不得安宁,
另一方面,将黑龙寨下山补给之路全部截断,又与木匠里外联合,定制一批放入磷粉的木材,在黑龙寨供给不足之时,将这批木料运入寨中,
行军打仗嘛,讲究天时地利与人和,如今五月,石门县气候闷热,前日夜里,寨子东北角突发大火,便是那批木材帮了大忙,黑龙寨人仰马翻,此时四面八方箭雨如蝗袭去,山匪毫无防备,伤亡惨重!”
众官员听到这,连连竖起大拇指拍起马屁来,在木料里埋入磷粉这种损招……bur,这种绝种都想出来了,真是一计定乾坤呐。
蒋副将眯了眯眼,将自己带回到当时那场激战之中去。
“黑龙寨匪首明白中计,整肃寨众冲杀而出,要与我军拼个你死我活,王爷披褂驾马冲杀在前,将士如猛虎出山冲向山匪,一时间山谷之中喊杀声震天动地,刀光剑影中鲜血飞溅,有王爷身先士卒,我军将士士气大盛,不过黑龙寨匪首也甚为狡猾,眼见拼杀不过便退入寨中,利用地形优势,不断变换战术,此战耗费一天一夜才将匪首斩首,活擒山匪万二人。”
李大人大惊起身,声音颤抖问,“王爷可有受伤?”
蒋副将眼神冰冷,默了片刻才道,“面对穷凶极恶的山匪,受伤在所难免,但各位大人勿太过忧心,都是皮外伤,已行处置。”
说一点伤都没有也不显得那番血战为杜撰吗?
众人闻言大松口气,李大人面露敬佩之色,“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为了百姓安宁,朝廷稳定付出甚巨,功劳必定传千古啊!”
在场之人纷纷颔首赞同,为靖王的壮举感慨万千。
姜篱静静听着蒋副将的讲述,一直闷声不语。
得知他受伤,便不由自主想起他上次背部重伤,担忧如巨石一般沉沉压在心头。
那所谓的皮肉伤,与下午在城外迎王入城的寻常,不过是轻描淡写,以防不测。
她该用什么身份求见呢?
她甚至怀疑,这一场接风宴,萧铣希到此刻不出现,都是为了躲避她。
她又从哪来的自信能让他单独见自己一面?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阵嘈杂声突然传来,她猛地抬起头,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某人的到来,立刻就让宴厅里多了几分压迫感。
姜篱的心跳骤然加快,下意识起身上前,却被不知打哪来的官员一把扯到身后,“抢什么?八品小官到后面去,不懂规矩!”
一眨眼,一众官员们如见神明般,争先恐后迎了上去,拱手恭敬。
“王爷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