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皇上软硬兼施宣布新令之后,朝堂与御书房这几日倒是清静得很。
那些做贼心虚的大臣们,个个如惊弓之鸟,哪敢在这时候往枪口上撞?
然而,皇后和太后的宫里这几日却是忙得不可开交。
平日里大男子主义超雄附体的大老爷们,回到家中便对着自家夫人横加指责她们一天天不知在家做点啥的大老爷,这下倒是求到自家夫人门口去了。
要她们想办法进宫找娘娘试探一下口风,哭诉下家中日子难熬,说到底,就想让太后施压,让皇帝放弃新令的实施。
这些世家大族的壮大,靠的都是相互联姻裙带关系,要认真盘,跟太后皇后娘家都有些远亲关系。
为了家里的收入,这些公侯夫人们,换上诰命衣衫,硬着头皮去给太后皇后请安。
金碧辉煌的长春宫,跪满一色年轻夫人,手中捏着绣帕,泪如雨下,哭诉嫁入婆家之后,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尖之上,日子难熬啊……
庄严典雅的延寿宫里,也坐满了一溜的主母老太太。
为首的一位夫人,乃是淮阴侯家主母,面容略显憔悴,声音微微颤抖,“太后娘娘,臣妾今日冒昧前来,实在是心中有苦,无处诉说啊。”
说着,她的眼眶便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太后还不知道她们这些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么,在心里轻哼一声,嘴上淡淡道,“侯夫人有事慢说,家中哪个孙儿又让你烦忧了?”
侯夫人连忙摇头,“孙儿都还听话的……”说着用绣帕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缓缓道,“太后娘娘,臣妾这一大家子如今日子过得实在艰难 ,家中老爷得皇恩浩荡做上侯爵位,可看似风光,手中并无实权,只靠那点微薄的俸禄,又要养活一大家子人,又要应付各种人情往来,实在是入不敷出啊。”
旁边伯爵府的主母也连忙附和道,“太后娘娘,臣妾家中也是如此,虽说手上有些田地农庄,如今家中上下四代人,老老少少,光靠那些收入难以操持,实在惭愧。”
主母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哭诉着自己家中的困境,泪流满面,声音哽咽,仿佛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一般。
太后歪在软榻上,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忖这些人把主意都打到自己这儿来了。
皇帝是她亲生的,她这个做娘的,不支持自己儿子,为了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世家出头吗?她靠什么坐稳的这个太后位啊?
一群傻子。
太后沉默片刻,见之前被她派去小库房的金嬷嬷回来了,这才开口道,“大盛最近几年还算五谷丰登,无灾无祸,你们的日子就过成这样?若真有个旱涝灾情,你们不是真的活不了了,行了,哀家赏你们一家一千两,长久的忙帮不了,用这钱买些肉条做腊肉香肠渡过这个年节还是能行的。”
说罢,微微抬手,示意金嬷嬷将那些银票送过去。
各家主母们面面相觑一番,是她们说得不够明白,太后不理解她们想说什么吗?
但看着金嬷嬷就那么过来了,她们心中一慌,纷纷跪地,齐声喊道,“太后娘娘,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哀家有些乏了,领了钱就回去吧,你们不言语,也没人会把今日这些丑事说出去的。”太后打断那些人的叨咕,在小宫女的搀扶下,朝后堂去了。
主母们羞愧不已,那些银票也不敢收,赶紧谢恩就离了延寿宫。
坐在后堂里的太后左思右想,怕皇后那边不如她这么直接,到时候说了什么承诺的话就难办,连忙差了人去把皇后给救了过来。
太后说,“皇帝这段时日在做什么,搅得哀家的延寿宫门庭若市,听她们嘴里漏出的几句,什么新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闹得整个京中贵族都来了?”
皇后微微欠身,神色恭敬而端庄请安后,坐到一旁,才缓缓说道,“母后,此次陛下颁布新令,这一切的起因,乃是那石门县的县令弄出的新粮种。”
太后微微皱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皇后继续说道,“那石门县县令,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带领百姓辛勤耕耘,竟培育出了这全新的粮种,此粮种一经收获,便展现出了惊人的产量与品质,消息传入京城,陛下得知后,大为欣喜。”
皇后顿了顿,理了理思绪,接着说道,“陛下说,若能将此新粮种在全国推广种植,必将极大地改善百姓的生活,增加国家的粮食储备,于是陛下便决意设立新的司农司,去往全国各地统计土地田庄,明年开春之时,能够让新粮种在全国生根发芽。”
太后微微颔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