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安是修仙世家出来的大小姐,她想象不到究竟是怎样惨烈的一场饥荒,会让一个小姑娘如此悲惨地失去自己的娘亲,她现在只想紧紧抱着她。
哪怕只有一点点安慰都好。
她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对不起……”
姜璃浅却没有那么悲伤,她的眼泪早就在前世流干了,现在她不过是一个命数有限的行尸走肉,等一个月后,她就能去见娘亲了,又何必再多做心伤呢?
况且天道无常,大灾无情,人各有其命,各有其不可得,她也早就把那些分吃她娘亲血肉的人全部斩于剑下,她没什么遗恨。
有些人注定六亲缘浅,得不到想得的,再怎么执着也是徒劳。
“三师姐,不用对我抱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她轻轻回抱住她,“你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你,真的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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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璃浅晚上一个人坐在窗前看月亮,看了很久很久。
心心出现,吻了吻她的额头。
“小主人,只要您一声令下,心心可以帮您杀光他们。”
姜璃浅摸了摸心心的脑袋,任由薄凉的月光浸透自己的身体。
她有想过的,既然重活一世,她定然要拿着剑,一个一个将前世欺辱她的人全部杀了,她不是绵软的性子,更不是善心大发的慈悲菩萨。
可是,现在的她也不过刚刚进入天乾宗,而那些人,有的甚至还没有拜入宗门,不说她现在根本没能力杀了他们,就算有,又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杀了他们呢?
这一世,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啊。
难道她还要被全修真界再追杀一次吗?
她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心情,更没有那个精力。
最最重要的是——
姜璃浅伸出手,张开在月光下,小小的手掌还有些婴儿肥,嫩滑的肌肤仿佛是剥了壳的鸡蛋,白里透红的颜色像极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这样的手是被娘亲温柔呵护过的。
这样的手,还没有茧,还没有拿起过剑。
她也,再没资格拿起那把剑了。
释天剑断,剑心尘灭,剑魂弃主。
她已经被自己的剑,彻底抛弃。
“主人不要难过,一把破剑而已,心心会永远陪着主人的。”心心飞到姜璃浅脸颊边,努力和她贴了贴。
虽然心心是她的心魔,可姜璃浅却在她身上感觉到了无边的心安,是一种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她抛弃,被她背叛,被她厌恶唾弃的心安。
或许是因为,她,是另一种意义的她吧。
至少,她还有她自己。
“心心,别离开我好么?
“到最后一刻,都别离开我。”
“嗯,心心不会离开主人的。”
琉璃岁浅,心月夜深。
翌日。
二师兄付温年如约来三师妹院里找姜璃浅,准备带她在宗门逛逛,顺便和各峰的同门见见,互相了解了解,没想到他才把人从三师妹那里带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在回廊里早早候着的司川。
付温年面上不显,还是唤了一声:“大师兄。”
司川装模作样,负手“嗯”了一声,随后大摇大摆走到姜璃浅身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动向,仿佛要把眼睛扣下来安在她身上似的。
“大师兄,男女授受不亲。”付温年蹙眉,不动声色挡到姜璃浅面前。
司川闻言,立马囧得脸一红,慌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才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把小师妹带走,不带上我,我还想问问她对重回门有没有别的想法呢!”
慌乱之下,他还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就这么一呛,灵光一闪,他瞬间反应过来被付温年耍了,气得跳脚:“付温年,你这个家伙!小师妹才四岁,我是什么禽兽吗?”
付温年摊手,面色无辜:“大师兄是不是,温年怎么知道?”
“你!”司川眼里冒火,却拿这家伙没办法,反而自己被气得头昏脑涨。
他还真是想不明白,自己堂堂天乾宗一代混世魔王,怎么总干不过一个付温年呢?他明明比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强多了!
想到这里,他一甩袖子,开始耍无赖:“我不管,你是嘲讽也好,是挑唆也罢,今天我一定要和你们一起,我也是她的师兄,带她熟悉天乾宗也是我的责任。”
付温年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牵起姜璃浅的手就沿着回廊往前走。
“大师兄请便,腿长在大师兄的身上,温年自然管不着大师兄的腿。”
“……”该死的!
姜璃浅目瞪口呆地望着一幕,她眼睁睁看着气鼓鼓的大师兄目露凶光地瞪着二师兄的后脑勺,却还是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她目光扫过去时,他又马上变脸,堆出满脸的笑意装出好师兄的模样。
天乾宗不是最尊师重道吗,他俩这样没问题吧?
姜璃浅心里没啥底。
付温年却有意安慰了她一句:“小师妹放心,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敢打小师妹的主意,二师兄就算放着这条命不要,也会护着你的。”
“……”
不是,这样真的好吗?
姜璃浅干笑,她已经能感受到背后冒火的视线了。
“二……二师兄,不然还是叫大师兄一起过来吧?”站到阵法台上,姜璃浅看着自顾自扫玉牌的二师兄,又看了看台下抱胸不肯低头过来的大师兄,无语了半天。
迫不得已,还是由她开了口。
阵峰就是一点好,到哪座山头上,都有自己布下的传送阵法,阵峰弟子可以来去自如,也用不着乘坐飞行法器,或者御剑,但阵法发动到结束毕竟还是要花费一定的时间的,他们先过去,免不得还得在旁等着大师兄传过来。
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况且,她现在不太确定二师兄会不会等等大师兄,要不是不等,大师兄岂不是要发飙?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小身板。
嗯……她不确定关键时候能不能阻止他们动手。
“小师妹想大师兄一起?”付温年温和轻问。
姜璃浅重重点了点头。
付温年似是为难,似是妥协,朝台下的大师兄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