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再不上来,我和小师妹就先走一步了。”
“你做梦!”司川脸色一变,也不管掉不掉面子了,马上跳上了阵法台。
阵法启动,白光乍现。
姜璃浅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眼前的光,两只手却同时挡在了她的眼前,她愣了愣抬头去看。
大师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二师兄则温和地顺势摸了摸她的头。
微微抿住唇,她轻轻说了一声。
“谢谢。”
三人最先去的地方是天乾宗供奉祖师爷和各位长老前辈的无极阁。清香一炷,叩拜先祖,大师兄在左,二师兄在右,姜璃浅跪在正中间,三人垂首,诚心诚意供奉叩首,聆听仙乐妙音。
从大殿里走出来,二师兄指了指挂在屋檐上,垂落而下的一只残破的铜铃。
“听说真正心澈明净,正道仙缘的人能听到这只残天铃发出的声音,掌门仙尊就曾在这儿观雨避世一月,听到了残天铃随雨轻落的声音,心有感悟,一举突破了渡劫期,成为修真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渡劫期强者。”
大师兄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残天铃,却见小小的一只破旧铃铛居然纹丝不动,他不信邪,手上加了灵力,一阵噼里啪啦过后,树枝成了一段段的,铃铛却还在那儿不动如山。
二师兄见状,眼里带上了怜悯,像看傻子似的,颇为可惜地轻叹了一声。
大师兄撇撇嘴,树枝一扔,人往柱子上一靠,做了个“高人,您请上”的手势。
二师兄摇了摇头,道:“大师兄,你自诩丈量过天乾宗每一寸土地,难道还不知道这残天铃需拜首呈天,通报姓名,才会因风而动吗?”
说完,他缓缓上前,姿态清雅,对着残天之铃拱手一拜,声音清明:“天乾宗第一千三百四十二代弟子温付年,特来聆听道音妙法,求证仙缘。”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便吹拂过檐外丛丛的竹林,吹动起了古铃残天。
残天晓雾,流云异彩,一直持续了三息才缓缓停下。
只是依旧没什么声音。
大师兄见此只觉得终于扳回来一局,毫不客气地叉腰大笑了两声,还安慰似的拍了拍二师兄的肩膀:“兄弟,没关系的,等你大师兄成了仙,就下来度化你,绝不叫兄弟一个人在下面受苦,哈哈哈……”
二师兄冷哼了一声,一把拂开了大师兄拍在他肩膀上的手。
“小师妹,咱们走,二师兄带你去看万枫林最美的红枫叶。”
“啊?嗯……嗯。”
姜璃浅晃神了一瞬,第一次主动牵住二师兄的手,迫不及待,大步离开无极阁殿,远远地拉开和那只残天铃的距离。
她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脚下深一步浅一步,绵软得没有力气,恍惚中一会儿出现前世她被众人围住,一个个声讨她罪行的场景,一会儿又出现她辛辛苦苦,千里迢迢,孤注一掷拜上天乾宗的情状,还有好多好多画面,有的她甚至根本没见过。
这些画面就像是一本插画,一页一页迅速从她眼前掠过,她觉得头晕目眩,又觉得心口闷得厉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牢牢攥住。
无法呼吸,无法求救。
万物仿佛都在谱乐落音,一遍遍萦绕在她的耳边。
而这个声音,前世今生,她每一次来这儿都能听见。
“小师妹,小师妹,你怎么了?”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小师妹,你是不是生病了,我背你去丹峰看看身体吧?”
“小……”
姜璃浅突然煞白的脸色,和明显不对劲的动作把两位师兄吓坏了,忙停下来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可姜璃浅现在只想逃离这片竹林,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她烦躁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两人,捂住头拼命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大口大口喘气也不肯停下。
突然,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停住了步子。
僵硬地抬起头。
一道霜白如雪的身影静静站在小路尽头,莎莎的竹叶飘零而落,仿佛慢镜头般,被他周身的护体灵力轻易弹开,坠在他脚边。
山巅白雪圣洁凛冽,山上仙人白衣胜雪,看过来时,只凌凌一眼,便若雪上寒光,仿佛览尽万物,又仿佛一眼看透人心。
她的灵魂都在颤抖。
这样的眼神,前世她见过。
第一次,他抽了她已经修成一半的仙骨。
第二次,他一掌打碎了她的元婴。
两次,同样的眼神,同样的痛不欲生。
一步一步后退,她的眼底泛起猩红,莹润的水光从她眼角划过,再次湿了她的弟子衣襟。
“你不准动我!”
“现在你已经没有资格了……”
“你不是我的师尊,不是,不是!”
【叮!小主人心魔反噬值增长百分之一,目前反噬值百分之五十二。】
【叮!小主人心魔反噬值增长百分之三,目前反噬值百分之五十。】
【叮!小主人心魔反噬值减少百分之一,目前反噬值百分之五十四。】
【叮!小主人心魔反噬值增长百分之五,目前反噬值百分之五十九。】
头越来越晕,视线越来越模糊,心底的恐惧带着前世滔天的恨意疯狂地摧毁着她的理智,她只觉得周围残天铃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她想发狂。
“不要再响了!”
“不要再响了!”
“啊——!”
一口血猛地吐出,姜璃浅的身体晃了晃,在余光隐隐约约看到快速飞来的两道身影时,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她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虚无缥缈的,不属于她的东西。
“师兄……
“救我。”
——
“师尊,小师妹她怎么还没醒?丹峰那些老头是不是都已经老糊涂了,手上本事已经不行了?”
“师尊,我再给小师妹熬一碗补气的汤药来吧,她还是凡身,受不住太多丹药的药效的。”
“师尊,弟子有一事不明,掌门为什么会那么巧出现在那儿?小师妹又为什么在见过掌门后就晕倒了?掌门他……”付温年顿了顿,将头埋得更低了一分,姿态也更为恭敬,只是说出来的话可一点不客气。
“掌门是不是因为收徒大会之事,一直对小师妹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