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村里。
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泥土气息,夹杂着些许鸡鸭粪便的味道。
八十年代的山村,还保留着最原始的模样。
低矮的土坯房,错落有致地散落在山脚下。
坑坑洼洼的土路,延伸到村子的尽头。
路边,几只黄狗懒洋洋地趴着,偶尔抬头,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这两个外来者。
两年多没回来,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林舒云一眼就看到了田家的破房子,灰扑扑的土墙,已经有些斑驳脱落。
屋顶的茅草,也稀稀拉拉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几只老母鸡,在院子里的土堆上啄食。
一切静悄悄的,空荡荡的……
一家子全都坐牢了,说不定,还能在牢里团聚。
之前听京都的同志说,要把田家父子押送回来关押。
可能,跟户籍所在地有关。
两人走进村子没多久,就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哎,那不是舒云吗?”一个大婶惊讶地喊道。
“还真是!两年多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了!”另一个村民附和。
很快,一群村民就围了上来。
“天啊,这还真是舒云啊!”
“以前就发现这丫头长得好看,现在更是美得跟天仙似的!难怪那老鳏夫起了色心。”
林舒云听着这些议论,疑惑出声:“叔叔,婶子们,你们都知道了?”
一个大娘说,“一个小时前就知道了,是派出所打电话到村里的。”
又一个中年妇女打抱不平,“真是作孽!这王桂花怎么狠得下心,把自己的亲闺女往火坑里推!”
“那老鳏夫也不是个好东西!一把年纪了,还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村民们义愤填膺,纷纷谴责王桂花和老鳏夫的恶行。
但也有人,为王桂花求情。
“舒云啊,那老鳏夫抓进去活该,但这王桂花毕竟是你妈……”一个大娘吞吞吐吐地说道。
这老鳏夫之前的两任媳妇是怎么没的,对外说是病死的,但作为村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分明就是打死的,把人给打伤了,打病了,最后人就没了。
但他们虽都这么想,但没证据,也没有人去管这闲事。
而现在老鳏夫因为别的事进去了,也算是大快人心。
但王桂花虽然刻薄,重男轻女,有很多妇女都有的通病,但毕竟是林舒云的亲妈。
这亲闺女把自己的亲妈给送进去,这以后还怎么做人,还怎么嫁人啊。
另一个大婶也跟着说:“孩子啊,我们说这话,都是为了你好。再怎么说,她是你亲妈,更何况,你妈还有个孩子,孩子可怎么办啊?”
林舒云神色平静,语气却带着冷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要怪就怪这孩子命不好,选了这么个妈投胎。”
一个大婶倒吸一口凉气,“舒云啊,你这话说的……”
“那你这名声铁定不好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林舒云眼神里透着几分不屑,“放心,我又不嫁村里,毁不了这里清高的名声。多谢大家的关心。”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这闺女,还真是油盐不进,是个有手段的人啊。
正要询问他们要去哪时,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林舒云在哪?”
“那个赔钱货在哪?”
村民们纷纷让出道来,就见王家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准确的说,是原主亲妈的娘家人。
林舒云眯着眼睛一看,有原主的舅舅,外公,外婆,还有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
这架势,是来兴师问罪的?
王老头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指着她。
“你这孩子,回来了就回来了。怎么一回来就送你亲妈去坐牢了?”
“我们都问过村里的书记了,说是那老鳏夫是罪有应得,但你妈可以放回来的。”
“只要你出谅解书,改一下口供。”
那婆子,也就是原主的外婆,也跟着帮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是啊,舒云,那可是你亲妈,你这么做可不厚道,哪有当闺女这样的?”
小男孩,也就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跑过来,用力掐她的胳膊,“赔钱货,你还我妈!你还我妈!”
林舒云一把掐住他的胳膊,疼着他嗷嗷直叫。
王老头一看这架势,顿时火冒三丈,“你,你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还不快松手。”
林舒云将人往那边一推,那婆子顺势接住,忍不住怒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报答她的?”
林舒云冷笑,“辛辛苦苦养大?一直让我当奴隶,长大后再卖给老鳏夫?这叫养育?”
那婆子被噎了一下,老脸涨得通红,“那,那你都到了适婚的年纪了,你妈也算是给你找一门好亲事。”
林舒云气极反笑,“连续打死了两任媳妇,又老又丑的男人,算是好亲事?这亲事给你们要不要?我差点被糟蹋了,也是我的福气?”
周围的村民一听,这林舒云说的挺有道理的,风向又纷纷转了一些。
“说到底,还是这亲妈做的太过分了,那可是毁了孩子的一辈子啊。”
“就是啊,知道还有个未成年的孩子,这做事之前还不想想后果,也是该。”
王老头被村民们教训,却依旧嘴硬。
“我,我……我这也是为了我外孙啊,这孩子多可怜啊,这么小没妈,可怎么活啊。”
“再说了,桂花她说是一时糊涂啊,再怎么说都是亲妈啊。”
林舒云深吸一口气,“行了,都别说了,反正我就一句话,我不会改口供,也不会出谅解书。她犯了法,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她舅舅是个中年男人,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爸,妈,你们跟她废什么话!”
他撸起袖子,露出黝黑的小臂,“看我不打她,让她嘴硬!”
男人像头蛮牛一样,朝着她冲了过去。
那气势,仿佛要把她碾碎。
但还没有碰到林舒云的衣角,就被一旁的魏建康给按住了胳膊。
魏建康的手,常年训练,力量惊人,他只是稍微用力一捏,就听见对方杀猪般的嚎叫。
“嗷!”男人疼得脸都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