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呆呢?”
荀苏感受到脸颊上手掌心的温度,看着宗政斋的眼神都迷离了,不会是中幻术了吧,刚准备拍拍他的脸,让他清醒,人就放下手说,“我们出去吧”
走到院子里,扫了眼棺椁,不敢靠近,荀苏盯着太师椅,“所以这太师椅,是阴魂坐的,不是人坐的吗?”
如果有人不知深浅,坐上太师椅,会发生什么诡异事件,就不得而知了。
宗政斋走到大门处,轻轻一推便开了,看来黑影放过了他们,招呼荀苏离开,两人走到村内小路上,发现一处上坡处的路边有个石碑,碑文还很清晰,荀苏念道,“覃怀之北,有一峻山,名曰芸薹,山清水秀。到此居庄,地名风门屯”
清代文人蒋大鸿曾在《阳宅天元五歌》中写道:“更有风门通八气,墙空屋阙皆难避,若遇祥风福顿增,若遇杀风殃立生”
大致意思是遇祥增福、遇凶变恶之地。
封门村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刚才的黑影是鬼吗?”
“也许”
封门村的山谷里埋葬了太多阴魂,他们离不开封门村,自是会在村内游荡。
那坐在太师椅上的黑影,也许就是那家的人,更甚就是黑色棺椁需要埋葬的人,但为何棺椁还在院内,没下葬?棺椁内的面具也没戴在尸体身上?这些现在还不明。
继续在村内走着,荀苏老远就看到一处矮小的庙宇,“这小村子还有庙”
宗政斋表示,“去看看”
往前走了十几米后,发现一处家门口,摆了个白色的棺材,荀苏先是一愣,放在院子里,就像刚才太师椅家的黑色棺椁,还算那么回事儿,但是横在大门口的棺材什么意思?
荀苏疑惑着,“白色棺材?”
“古时候白棺材是用来下葬没有婚嫁就离世的男女”
微微皱眉,“我们还是不要看这棺材了,先去庙里吧”
可他们往庙宇走的路,不论怎么走都是远的,走到口都渴了,荀苏掏出水壶,蒙头猛灌了几口,擦着嘴角滑落的水,“怎么回事儿?怎么越走越远了?”
又停在了白色棺椁旁,荀苏心想,“该不会是这阴魂缠上他们,不让走了吧”
他戳戳宗政斋的手臂,“这棺材里的未婚女子是不是看上你了”
宗政斋不怒反笑着说,“也有可能是未婚男子看上你了”
啊?
轻拍着荀苏的肩膀,微微叹息,“看来这棺材里的主人有事儿要求我们”
宗政斋走进棺椁,荀苏立马摆手,“你又要开棺吗?”
想起在太师椅院子里的狂风,想想还是不要的好,“他会求我们什么事儿呢?”
荀苏摸着下巴摇头,“难道是......阴婚?”
以前的人传宗接代的观念比较严重,在他们眼里没有婚嫁就离世的人,是不完整的,不被人认可的,因此,阴婚在当时极其盛行。
荀苏抬头望了眼三层小楼的院子,“所以这家人,是买尸体结阴婚的人家,还是卖尸体的人家呢”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脚踹开木门,吱呀一声,就断了,横在地上,荀苏咋舌,“你......”
“没事儿,不管是卖家还是买家都不是好人家,棺椁主人不会怪我们的”
这倒是实话。
这家院子相比刚才的更加荒凉,满院的落叶,踩上去吱呀作响,虽然是三层小楼,但只有一排房,院子内有个石桌,荀苏走到一边,看到是桌上有暗黑色的物质,像是曾经经历过什么。
他明明无法一眼分辨,但直觉告诉他,那是血。
“荀苏,你来一下”
此时宗政斋站在三层小楼下仰头望着什么,荀苏凑近,用同样的角度看过去,发现三楼窗内有根横梁,梁上飘着一根扎眼的红绫,看到红绫的那一刻,荀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瞬间闭眼,犹豫了一会再睁眼,发现红绫消失了,惊讶的抬手指着那扇窗户,“你看到了吗?”
宗政斋点头。
抿着嘴,又仔细盯了很久,确定那红绫消失了,浑身战栗着说,“这也太诡异了”
“上去瞅瞅吧”,宗政斋好似一点不怕鬼啊,怪啊这些东西,却还是回身问荀苏,“一起吗?”
不一起自己站在院子里,守着门口的棺椁,更吓人的吧。
走进三层石楼,荀苏扫了眼,还有些残破的木质家具,有些甚至生了虫,能看到白色的东西在蠕动。楼梯还好也是石头砌成的,不然木头搭的,这饱经风霜的,人还真不好踩上去。
走到二楼,余光扫过的瞬间荀苏整个人吓得浑身一抖,他看到西侧的墙体开了个洞,有树根探了进来,吓人的是那树根酷似人形,趴在墙上,甚至有张狰狞的脸。
“这树怕不是成精了”
凑近了看甚至那树根上的脉络像极了血管,恍惚间以为有血液在流动。
“你看,这树根还是个长发女人的造型”
宗政斋也点头称道,“也许是这树根被阴魂影响了”
“你说门口棺椁里的阴魂吗?”
站在窗口,望着那棺椁,荀苏微皱眉,抬手指着说,“你看那棺盖是不是开了个缝?”
“没有吧?”宗政斋盯着那棺椁,并未发现异样。
荀苏再一晃神,发现那道黑漆漆的缝消失了,难道自己眼花了?
二人也没再多虑,上了三楼,那飘着红绫的横梁历历在目,他猜得出,吊死在此的应当是个女人,也该是棺椁里的人。
宗政斋看到横梁下还摆着的木椅,二话不说踩了上去,观察横梁上的痕迹,“看来当时这红绫吊了很久”
“死后很久都没人把她放下来吗?”
宗政斋沉默着点头,忽得感觉触碰着横梁的手指似乎摸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眼瞅着一根红绫缓缓出现,荀苏站在下面哑言。
身后一阵风吹过,虽然阴森森的,但没有威胁,宗政斋转身,看到墙边站着的黑影,是女人的黑影。
“她来了”
荀苏一愣,“谁来了?”
也随着宗政斋的视线转身,看到那黑影的瞬间他往后退了一步,靠着宗政斋更近了,抓着他衣角,“是......女鬼吗......”
恍惚间,石楼发生了变化,从破败不堪变得恢复如初,周围的家具也多了起来,甚至窗口飘着布帘。
“这是?”
“幻境吧”宗政斋下了木椅,指了指窗外,似乎有人在争吵。
听不大清,荀苏拉着他下一层,发现路过的幻境内的人并不能发现他们,才认定这是阴魂想他们看到的曾经。
“你们为什么要一直逼我!”
背对着他们的女子在嘶吼,攥紧的手似乎在隐忍着。
“什么叫我们逼你!你到年纪了就是要嫁人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看上去像女子的母亲。
“可我不喜欢他啊!”
“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嫁过去了再培养感情就是了”
“那是结婚!又不是过家家!”
说话间门口有人回来了,看到院子内争吵的二人一脸不悦。
“吵吵吵,成天就是吵,结婚这么大的事儿,父母说了算,你有什么可拒绝的”
“结婚的是我啊!”
“生你养你的还是我们呢!”
荀苏皱眉,听着这些毫无逻辑,却又到处都会出现的话术,“这不是逼婚吗”
场景又快速变幻着,像是过了几天,女子从门外毫无生气的回来,手里拎着什么。
荀苏猜测,“是红绫吧”
宗政斋没吭声,眼看着女子上了三楼,他们二人跟在身后。
听到女子嘴里念叨着什么。
“穿着红裙,吊上红绫,变成厉鬼”
她表情淡淡的,仰头望着那根象征着死亡的横梁,毫无顾虑的系上红绫,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荀苏看到她挣扎了一阵后,四肢便垂了下来。
吊死的人死相都是很惨的。
荀苏没敢走到正面看。
但幻境还没结束,果然就像宗政斋说的,隔了许久,都没人来女子的房间,没人发现她吊死了,就这样,红衣红绫的悬在屋内足足三日,人都发臭了,才发现。
“这得是多不关心自己女儿的父母啊”
可最让阴魂愤怒的还不是这些,而是父母发现她穿着红衣吊死后,没有哭泣,没有怨恨自己逼死了女儿,而是咒骂女儿不孝,不知感恩,毁了婚事,他们给女子换了衣服,打了一口白色的棺材,将人下到棺材,找了人卖尸。
“我闺女可是黄花大闺女,必须卖个好价钱啊!”
“是啊!不然这么多年,白养了!”
看着这对恶毒狰狞的父母,荀苏呼吸都急促了,“所以真的配了阴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