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院子里果然传来了一阵惊叫声。
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两个女子披头散发的从里边跑了出来。
“不,我们不学,我们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相夫教子,并不想像男子那样科考入朝堂。”
她们泪水涟涟,“宋小姐,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求助你们,求求你们放我们走吧。”
她们哭的伤心难过梨花带雨,说完后却发现四周安静如斯没有一点声响。
其中一名女子放下擦拭眼泪的衣袖,余光看见店里所有人皆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
两人当即有些尴尬,但戏还得接着演下去。
她们见铺子里没有一个人搭理她们,作势就窜到了门外。
她们在门口大声哭喊,一句一句的控诉她方来客如何逼迫她们学文识字、如何教她们抛夫弃子考取功名。
这一顿哭喊顿时让周遭心存怨恨的男子聚集起来,他们早就对这里深感不满但一直不敢有所行动,眼下正好有了借口。
他们义愤填膺的围在一起安抚两个女子,又怒发冲冠的表示会一起为她们讨个公道。
群情激奋的时候,贤王带着王澜之‘正巧’路过这里。
见此情景,他笑着道:“王丞相,在京城地界本王不便轻易出面,这件事便交由你来处理吧。”
王澜之顿时如临大敌,“王爷,这宋稚邪门的很,每次我一碰上她指定没好事,要不还是换个人去吧。”
贤王冷冷横眉,“你办事一向叫人放心,这次分权太子就做的不错,这般灭自己威风的话可不像你说的,对一个女人生出心魔做不了大事,若有胆怯,不如直面战胜她。”
王澜之有些犹豫,“可每次确实……”
“王丞相,本王不想和一个怕女人的废物合作。”
“我……试试吧。”王澜之阴沉的脸上带着忐忑。
他缓缓下了马车,努力挺起腰强装镇定。
贤王在身后的马车里并未露面,“去吧,本王早有安排,用不着你操什么心。”
闻言王澜之底气总算足了一些,他先让一队侍卫上前控制住场面,然后才负手迈步向前。
两个女子抽抽噎噎,其他男子朝着铺子门口恶语相向。
王澜之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为何聚众闹事?!”
众人让开一条道让王澜之走到中间,男子们顿时犹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争先巩后道:“大人明鉴,这家胭脂铺就是个黑店,竟然撺掇女子读书科考,实在有违常伦。”
“是啊,我好好一个娘子,原本是勤俭持家的贤妻良母,现在被她们带的是家都不回,还想与我和离。”
“这家店居心叵测,破坏别人家庭和谐,莫不是因为她自己嫁不出去就看不得别人幸福。”
“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百姓做主,她们仗着宋府当靠山压根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破坏小家是小,离经叛道事大,这世上哪有女子能涉足朝堂的。”
众人就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一个比一个说的激动。
王澜之头疼的揉揉眉心, 抬手压下他们叽叽喳喳的抱怨径直走向店里。
男子们则士气高涨的跟在他身后,不过因为没法进店,便全都扒拉在门口窗户四周往里看。
宋稚一眼就看见王澜之走了进来,她挑挑眉有些意外,“哟,这不是王丞相嘛,又来啦。”
她还以为是贤王会直接过来呢,有点失望。
王澜之干咳一声,指着一旁那两个女子道:“她们指认被你们逼迫读书习字,灌输女子亦能科考施展抱负的思想可是真的?”
宋稚笑的憨态可掬,“丞相大人真是爱说笑,这事不是在皇上面前已经有过断论了吗,她方来客是胭脂铺子,根本就没有你说的这些事。”
王澜之还没开口,那两个女子立马道:“骗人!这都是你骗大家的说辞。”
“你明明就说过这世间女子不该只沦为附庸,什么女则女训早该丢了,女儿当自强,不该埋没于后宅为了男子的宠爱和孩子蹉跎一生。”
宋稚有些惊讶,她并未对这两人说过这些,其实就算其她加入这里的女子,她都不曾直白的说过这些。
她打算让她们自己读书明理悟出这个道理,远比她按头接受效果来的好。
却不想这样的话却被两个诬陷她们的奸细说了出来。
多讽刺。
宋稚可怜的看着她们,“你们既然能说出这些话,想来是懂这些道理的,你们没有用它来反抗,反而用它扎向了一群比你们还要苦命的女子。”
两个女子眼底闪过一抹心虚,却很快化为了不屑。
“你用不着给我们说这些,每个人追求不同,我们只想衣食无忧的过一生,得男子庇佑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辛苦努力。”
“庇佑?鼻青脸肿的庇佑吗?三妻四妾的庇佑吗?毫无地位的庇佑吗?”
宋稚眸底一片冷色。
秦月也忍不住道:“我们好心好意救你们回来,却被被你们无故抹黑诬陷,早知道我还不如把那些饭食拿给大黄吃呢,狗得了好都知道摇尾巴,不像忘恩负义的有些人。”
“你少拐着弯儿骂我们,我们也不过是揭露事实,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事做什么。”
两人这时已经停止了哭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话不投机半句多,宋稚没有再理会她们,转向王澜之道:“看来贤王也并没有把你当自己人,否则这种时候怎么直接让你来。”
王澜之不为所动,“都这个时候了,难为宋小姐还不忘挑拨离间。”
他顿了一下,“不过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最后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忍辱负重这种事,我有经验。”
宋稚不置可否一笑,“那就祝丞相大人有一天实现自己想要的。”
见她不慌不忙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紧张感,王澜之脑海里忍不住再度升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看了一眼远处贤王的轿子,心里不断说服自己不用担心,贤王已经安排好,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
他确实不应该一直被一个女人吓到,前几次的事不过是巧合,他就不信宋稚每次都这么幸运。
想着,他加重语气道:“既然有人指认,我作为一国之相有责任查清事情原委。”
他指着那两个女子,“你二人且过来再详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