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夷之君:朕乃大汉天子,奉天承运。汝之邦土,亦是吾之天下,便是关外亦在天覆之下。
朕望汝等退出关外祖地,勿生事端,怀敬畏之心,慕大汉之化。若遵朕意,可杀多尔衮以为投名,若违圣命,天兵必惩!
朕之天兵,如虎狼之师,所到之处,片甲不留。汝当敬朕如神,岁岁来朝,若有差池,定叫汝等族灭邦亡,钦此。”
“诸位,我话讲完,是现在立马照我大汉皇帝的旨意办,亦或者是要当场打死在下,请尽快决定!”张玉双腿发颤,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
北京太和殿内,满清文武分列两旁,汉朝使者张玉孤身入得殿中,也毫无惧色,念完隆武帝的旨意,随即傲然的看向玉阶之上的顺治,等待他的回复。
张玉临行之前,陛下便说了,出使成功,则大汉史书上必有他的名字。
倘若不幸,被愤怒的满清群臣群殴致死,则史书上给他留多两页记录。
如果事不可为,面临危机,他肯自刎于太和殿内,则不止是他的名字,便是他的家人也能顺带留下点痕迹,甚至,大汉隆武帝陛下还会给他的子孙后代封公!
自刎就算了,张玉不是舍生忘死之人。
此时被上千只眼睛盯着看,能镇定自若,腿不抖,手不震,便已经是难得的人才。
大清满朝文武皆安静了下来,那群满洲勋贵看向他的目光,变得不善了起来。
我大清虽然连战连败,可是说到底,这偌大的北京城里,还是八旗的大爷们说的算,要弄死张玉这个文弱书生,那是分分钟的事。
“简直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一个满八旗勋贵捶着胸部啪啪作响,嚎啕大哭道:“不杀此子,我大清威严都快被他踩在地上了!!”
“此子当着我大清满朝文武之面,羞辱陛下,正所谓君辱臣死,臣今日拼着遗臭万年,也要斩杀汉军使者张玉!!”一个勋贵羞愤欲绝,在官员中气的直跳脚,却不肯迈动半个脚步。
“大胆!大胆……”
顺治说到底也是一个十一岁的娃儿,闻言差点命人将张玉拉出去砍了,恰恰此时,谭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这才忍了下来。
自从洪承畴、范文程两位大汉奸,被多尔衮借汉军之刀杀死后,顺治更加依赖谭泰了。
“陛下,汉使远道而来,不如安排其住下,待陛下与群臣商量后,在给予他答复,如此可好?”
顺治帝能说什么,闻言掉头答应,于是张玉便被带下去了。
汉军使者带来的旨意长话连篇,大多都是一些场面话,真正有用的,恐怕只有那句‘若遵朕意,可杀多尔衮以为投名,若违圣命,天兵必惩!’了,条件与后果,说的明明白白。
从这句话中的信息,不难看出,想要汉军不施加惩罚,便是要杀多尔衮为投名状!
“多尔衮对大清劳苦功高,陛下万万不能杀之啊,否则,八旗人心尽散……”
“战场上得不到的,谈判议和更是无从谈起,望陛下明察!”
“多尔衮一生,为大清出生入死,要杀多尔衮对汉人俯首称臣,俺博洛第一个不答应!”
这下,满朝文武差不多接近一半都站了出来,各抒己见为多尔衮好打不平。
顺治终于知道什么才是权臣了,看着下面一个个不是勋贵,便是领兵武将的官员,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多尔衮一个命令,他们都敢派兵入宫杀死皇帝!
“诸位大胆!”
“上面坐着的乃是大清皇帝陛下,尔等大呼小叫,有何体统可言,欲犯欺君之罪吗?”谭泰不甘示弱的大叫。
“欺君之罪倒是不敢犯,不过谁要是跟摄政王过不去,俺博洛二话不说,此时此刻便让他血溅太和殿!”博洛在武将队列里桀骜不驯的回应。
“来来来,好你个博洛,俺看看你是怎么血溅太和殿的!”巴海闻言也站了出来,撸起袖子指着博洛喝道。
顺治吓得不知所措,忠心于自己的巴海带着一群心腹,眼看就要跟博洛那伙人大打出手,他作为皇帝,竟然被无视了。
“都给俺住手!!”
太和殿外传来一连串咳嗽声,紧接着,一声威严的声音应声而来,传入了太和殿众人耳中。
多尔衮穿着朝服,在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入大殿。
“诸位,大家争来争去,说到底也是为了俺的项上人头!”
“然则,隆武帝要俺的人头,你们只顾着在这讨论,也不问问俺愿不愿割下这个头颅,未免有些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巴海……尔是想要取吾代之吗?”
巴海扭头看向玉阶之上的顺治,见他已经被多尔衮所震慑,不由叹了口气,退回了队列里。
“若本王的头颅真的能令汉清双方议和也就罢了,然则,这可能吗?”
“马家口之战打赢了也就罢了,可事实上,却是我大清输了!”
“诸位如果不是智障便该能想到,用刀子都拿不到的东西,仅凭一张嘴,一纸合约,就能拿的到吗?”
“即便本王真的割下头颅,换来一纸合约又如何?”
“合约在我等看来是苟且之保证,可在赵成武那,也不过茶余饭后之谈资,何时不高兴了,便当场撕毁!”
“本王一心为国,苍天可鉴,趁冬季大雪封路,陛下快快准备,随俺出关!”
出关!?
多尔衮出关二字一出口,文武官员里顿时安静下来,原本支持多尔衮的官员,此时也偃旗息鼓不再出言。
“大伙在关内圈了地,也有不少汉人自愿为奴投充,这是铁杆庄稼,怎么能说出关就出关!?”一个八旗勋贵愤恨道。
“不错,打生打死数十年,不就是为了入关吗,你说退就退,这大清是你多尔衮的不成!?”巴海火上添油,轻蔑一笑。
“汉军议和要割你人头,你贪生怕死也就罢了,没人能逼得了你多尔衮,然则,口口声声说忠心为国,却一门子心思逃出关外,这是何道理!?”
“宁死不退!!”
“俺圈了不少地,把家里人都接来北京了,辽东就留下几个老奴,你说要返回关外,你让大伙吃什么?”
“难不成,又得学小时候那般,天天钻林子打猎吗?在场的诸位,谁不是年岁已大,老的都有六七十岁了,你问问代善,他还能在冰天雪地里赤膊待上半日吗!?”
代善在人群里昏昏欲睡,年纪大了也老眼昏花了,带着一副眼镜,闻言支棱起耳朵,大声问道:“你说啥?大声点,俺听不大清楚……”
“多尔衮要回关外……谭泰说,老王爷您,还能不能不穿衣服待在雪地里打猎!!!?”一旁的一个八旗勋贵扯着嗓子在代善耳边大声复述。
“哟哟,你个憨娃子,这么大声做什么,俺只是耳朵不太好使,又不是聋了!”代善捂着耳朵抱怨:“好好的,为啥要退到关外去,皇太极是怎么当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