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与魔物吸血怪虽然都以血液为食，但本质却大不相同。两者都有人类的外形，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进化道路。
    吸血怪属于不死族，畏惧阳光与圣水，若不定期吸食鲜血便会化为灰烬。
    而高等的吸血鬼则没有这样的限制，即便血液不足也依然保有超凡的力量。
    为了避免遭受迫害，吸血鬼们通常隐藏身份，融入人类社会。他们精通隐匿之术，很难被人发现真实身份。
    坊间流传吸血鬼能通过吸血增加同族的说法纯属误解，事实上他们只能暂时支配被吸血者的意识。这个误解大概源于有人目击了被控制的受害者，从而产生了错误的联想。
    吸血鬼的繁衍方式与人类无异，数量增长相对缓慢。
    虽然传说中提到可以用邪术将人类转化为吸血鬼，但这种说法并无确凿证据支持。
    “唉，翻了这么多书，却没什么有用的发现。”
    凌墨坐在大图书馆偏僻的角落里，从厚重的典籍中抬起头，轻轻拍掉书页上的灰尘。
    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藏书库已经一周了。这里不像他熟悉的图书馆那样安静，到处都是为了搜集任务情报而三三两两讨论的冒险者。
    为了解开莉米娜身上的异状，他翻遍了所有关于吸血鬼的书籍，可惜大多都是些常识性的记载，或者充满偏见的宗教批判。
    关于“吸血鬼化毒”和小酷的记载更是一无所获。
    “看来只能去找那个讨厌鬼问问了。”
    凌墨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皱。虽然那股力量确实强大，但在没弄清状况前还是谨慎为上。
    “差不多该去迷宫了…咦?”
    正要合上最后一本书时，凌墨注意到夹在书页间的一张泛黄纸页。
    “嗯，又来了…”他轻声嘀咕。
    只见那页上用华丽的字体写着:“真祖吸血鬼乃世上最悠久的存在。”
    作者托尔柯克洛伊似乎觉得这句话足够重要，竟然用了整整一页来展示。
    “这些作者怎么都这么中二…”凌墨忍不住吐槽。
    “不过话说回来，本就是奇幻世界嘛。”
    他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哗众取宠的“机关书”。
    有的在封面暗袋里藏着所谓的藏宝图，需要对着光才能看清，更夸张的是注入魔力后。
    字迹会发光变化，甚至还会传出诡异的声音:“追求力量之人啊，满足吾之渴望…”
    “别提了，想起来都觉得尴尬。”
    凌墨摇摇头，合上书本。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开始将借阅的书籍一一归还原位。
    “啊，找到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凌墨转过头，看见蕾奥妮站在不远处。
    自入学考试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面碰面。
    虽然从莉米娜那里经常听到关于她的事，但亲眼见到时，凌墨还是察觉到她刻意掩饰着之前对自己的不满。
    “找我有事?”凌墨直截了当地问。
    蕾奥妮欲言又止片刻，终于开口:“我有话要说，去酒馆聊如何?”
    “可以，不过我不用餐也不喝酒。而且得在日落前回去，莉米娜准备了晚饭。”
    “…是吗?”
    蕾奥妮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随即转身走在前面。
    跟上她的脚步时，凌墨心里升起一丝不安。虽然感受不到敌意，但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对话恐怕不会太愉快。
    酒馆里人声鼎沸，尽管天色尚亮，却已是一派热闹景象。
    “大姐，再来一杯！”蕾奥妮举起空杯，脸颊已经泛起红晕。
    “你这是要喝到什么时候?”凌墨无奈地看着她。
    “有什么关系嘛。”蕾奥妮撇了撇嘴。
    “你知道我在迷宫入口等了多久吗?结果你倒好，一直躲在图书馆里。”
    “我怎么会知道。有话要说直接让莉米娜转告不就行了?”
    “不行！”蕾奥妮猛地拍桌。
    “我才不要让莉米娜难做！”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倔强。
    “你这是在无理取闹，看来是真醉了。”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蕾奥妮晃着酒杯。
    “有些话清醒的时候说不出口，但喝醉了就无所谓了！来，你也喝！”
    “我说过不喝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墨原本已经做好了认真谈话的准备，可蕾奥妮一进门就说“先喝一杯”，然后一杯接一杯地灌，现在已经醉得不成样子。
    这状况令他哭笑不得，连生气的心思都没了。
    “我该回去了。”
    凌墨喝完果汁，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蕾奥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别想逃。”
    “你太不解风情了——”
    凌墨闻言一愣。这句话勾起了某些奇怪的回忆，那个人也曾这样说过:“你这男人真无趣，一点都不懂风情。没办法，就让我来教你吧。”
    “…风情吗?”
    凌墨重新坐下，疲惫地看着醉眼朦胧的蕾奥妮。
    “那就说吧，你想说什么?”
    蕾奥妮抬起泛红的脸，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你们隐瞒了旅行的真正目的，还有那份复仇的执念。”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向凌墨的心脏。
    “唔。”
    凌墨一时语塞。蕾奥妮醉眼迷离地盯着他，酒气熏人，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奇怪的是，凌墨对蕾奥妮知晓这些内情丝毫不感到意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
    “莉米娜和艾兰妮都是善良的孩子，我能看出你很珍惜她们。”
    蕾奥妮的语气带着恳切。
    “放下复仇吧，凌墨，你走错了。”
    “哦？我错了？”
    凌墨的声音透着几分冷意。
    “是的。即便她们心甘情愿，你的行为也只是一种恶质的洗脑。”
    “洗脑……”
    凌墨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蕾奥妮说得没错，但那是他们之间的誓约，旁人无权干涉。这种被人指手画脚的感觉令他极度不快。
    “你们三个人已经建立了珍贵的羁绊，完全可以重新开始。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吧，这次我们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一定能成功的。”
    凌墨沉默不语。
    “时间宝贵，别再浪费了。你也知道教法国的大结界再过半年就会解除，到时全大陆都会陷入战火。”
    “如果现在行动，我们还能挽救更多人。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莉米娜她们……”
    哗啦一声，凌墨将杯中的水泼向蕾奥妮的脸。
    “够了。”
    他打断道。本想听她说完，但实在忍无可忍。
    “你干什么！”
    “如果用对错就能抹去伤痛，事情就不会演变至此。”
    凌墨终于撕开了一直以来的伪装。
    “复仇无法带来结果?报仇得不到幸福?那又如何?”
    压抑已久的黑暗情绪如潮水般涌出。
    “呵，真恶心。这种肤浅的说教只有旁观者才说得出口。”
    “你根本不懂那种恨意深重到杀了对方都不够解气的感受，所以只能用外人的眼光评判。”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与绝望，你可曾体验过？”
    面对蕾奥妮天真的说教，凌墨体内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炽烈。
    “我懂了，你是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吧?对那些饱受折磨、被践踏在泥潭里的人，你根本不愿设身处地去想。”
    “这种心态我很清楚，因为我以前也有这种令人作呕的洁癖。不过至少我没无耻到说出口。”
    凌墨恶狠狠地瞪着蕾奥妮，内心焦躁难安。
    “总是把大道理挂在嘴边很爽吗？小丫头。”
    “这话我不能装作没听见，我是为你们好！”
    蕾奥妮毫不畏惧地迎上凌墨的目光。
    看来她并非出于一时兴起才插手此事。或许正因如此，凌墨才在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的影子……愤怒中夹杂着自怜的烦躁感如此相似。
    “为我们好?这种话连狗屎都不如。”
    “什么？”
    “在我们眼里，你的大道理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空想。你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既不想做正确的事，也不想为非作歹。该拿的我会拿，该珍惜的我会保护到底。但即便抛开一切，我也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为什么要这样选择！?你明明那么在乎她们！与其执着过去，不是更应该向前看吗！”
    蕾奥妮咬牙切齿地质问。
    “我说了，你想错了。我们并非执着过去，而是至今仍深陷地狱，寸步难行。”
    “因为我们发誓绝不让一切就这样结束。忍气吞声、忘记过去、迎接光明?这种话实在太可笑了。”
    无论是那些可悲的悲剧，
    流干泪水的痛苦，
    还是几乎将人撕碎的愤怒。
    让发生的一切随风而逝，等待伤口腐烂，这种生活还不如畜生。
    “正因无法带着这种心情活下去，也无法接受这种结局，我们才选择复仇。”
    “为了继续前行，为了不让一切就此结束。”
    为了不让那场被强行画上句点的悲剧结束。
    为了让那些人也尝尝坠入无边黑暗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