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一辆黑蓬马车停下,
魏延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被他们小王爷藏在锦垫下,漏了一个小角的纸鸢。
他们的小王爷耶律云,不满他的目光,神色淡然的用自己的一角衣衫遮住纸鸢,
而后一本正经的问道,
“魏大人,你可知道,昭云首辅被下狱的事情?”
魏延收回眼神,摸了摸胡须,
“臣自然知道,这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现在整个昭云朝堂人人自危,不过,这事也于咱们无关。”
耶律云挑眉,双眸慢悠悠的看过去,问,
“既与咱们无关,魏大人今日为何要进宫?”
魏延一愣,
“昭云皇帝让臣进宫,挑选适合的宗室之女,来与您相配。”
耶律云瞪眼,口吻有些不善,
“既是与本王婚配,不应该是本王亲自去挑?魏大人去做什么?”
魏延又一愣,明明那日和这个祖宗说好的,宗室之女封为公主,与北燕和亲,
这今儿怎么又换了副嘴脸?
魏延在心里说服自己,
也是,人家娶妻,总得让人家自己亲自挑,
况且,这祖宗今日非要跟来,不就是想亲自掌眼自己未来的新妇么。
于是,魏延面上松动,用商量的口气道,
“毕竟是选王妃,还是小王爷亲自去更合适,不然……王爷与臣同去吧。”
耶律云硬挺的眉骨一扬,没拒绝,默认了魏延的话。
进了宫后,
内侍领着二人朝宥华阁走去,没走几步,经过月华门时,
耶律云却突然同魏延道,
“本王突然有事,这差事,就交给魏大人去做吧。”
要不是身在昭云,魏延真想立刻给这个祖宗磕个头,拜托他不要再一会儿一个鬼主意的折磨他了。
魏延压低声音同耶律云道,
“王爷!这可是昭云皇宫,不比咱们北燕,您做事之前可要多加深虑。”
耶律云挑眉,没听明白他的话,
“本王四处转转而已,又不去皇帝的后宫乱窜,你怕什么?”
魏延:“您不是要亲自挑选王妃人选吗?”
耶律云摆摆手,语气闲散,
“不去了不去了,长得都一样有什么可看的,本王的王妃就交给魏大人挑选了,魏大人多上心。”
说完,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身后还跟着他的的贴身侍卫阮嘉。
魏延脸上说不出的难看,在内侍面前,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魏延无奈的看了一眼耶律云的背影,
眉心紧蹙起来,
耶律云手里,正捏着那个纸鸢风筝。
魏延指了指耶律云去的方向,问那内侍,
“请问,那里是通向哪个宫?”
内侍低声回答,
“是去东六宫的方向。”
魏延微微颔首,随即跟着内侍继续走下去。
……
耶律云信手阔步,又去了那日遇到萧建离的那个池塘边,
绕过假山,耶律云眉心一扬,
果不其然,她还在这里。
耶律云脚步一顿,紧接着背手迎了上去,
只不过萧建离也是刚好路过此处,
这里是去青梧宫的必经之路。
她今日穿了件水红色石榴裙,鬓边簪了个并蒂海棠花步摇,
粉白的小脸未施一点粉黛,圆眸里,荡着还未散去的担忧,现在满京城都知道沈首辅获罪下狱,
萧建离担忧沈时鸢,便想去陪陪她。
猛的被人拦住去路,她眉心微蹙,抬头看向面前这个高大的身躯,
少年硬朗的五官,和那双略带炽热的双眸盯着她,
圆眸瞬间瞪圆,
“你是那日推我下水的人?”
耶律云瞥了嘴,眉头一扬,
“长公主还真是记仇,不记得本王将你捞出池子,偏偏只记得推你下水?”
本王?
萧建离双眸愈加疑惑,那日匆忙,她根本没看清此人的长相,只隐隐约约记得个轮廓,
她仔细打量过去,
他身上穿了件深蓝色短袍劲装,宽肩窄腰,五官端正又有粗旷之感,看起来到不像是一般昭云男子的长相。
他又自称本王,
萧建离问道,“你是北燕人?”
耶律云满意的点点头,小丫头还不算笨嘛。
他自身后拿出那个纸鸢,放在她面前,
“给你。”
萧建离看了眼纸鸢,又看了眼耶律云,
耶律云见她疑惑,干脆率先解释,
“你不是怪我毁了你的纸鸢么?这不,赔你一个,本王可不爱欠人东西。”
萧建离眨了眨眼,看着那只蓝色蝴蝶状的纸鸢,有些踌躇,
耶律云最见不得人犹犹豫豫的模样,
干脆向前迈了一步,将纸鸢递给萧建离身侧的花怡,
花怡看了眼萧建离的脸色,犹犹豫豫的拿在手里。
耶律云满意了,扬了扬下巴,开始介绍自己,
“本王叫耶律云,为国事而来,我听说,你就是昭云的长公主?”
萧建离还未从那个纸鸢里走出神,就被他自称的一句本王震的愣了一下,
北燕王爷为求娶公主而来,满京城都知道,
如今这王爷和公主竟突然见了面,还不止一次,
萧建离和花怡都是一愣。
萧建离小脸敛去神色,盈盈朝耶律云行了个礼,
“阿离见过王爷,上次不知道王爷的身份,多有冒犯,还望王爷见谅。”
说着转身将花怡手里的纸鸢拿过来,塞在耶律云手中,疏离又乖巧的说,
“我怎敢要王爷的东西,王爷还是收回去吧,况且,那日本就不怪王爷。”
耶律云捏着手里自己精心挑选的纸鸢,双眸一滞,未料到她会突然变了脸,
萧建离却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又微微行礼,“我还有事,就不打扰王爷雅兴了,王爷请自便。”
然后带着花怡越过耶律云和阮嘉,朝青梧宫的方向走去。
耶律云捏着纸鸢,紧抿着唇,面上没什么情绪。
还自便,他往哪里便?今日进宫就是给她送纸鸢的,她还这么不领情。
一旁的阮嘉也有些不乐意,
同耶律云道,
“这长公主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耶律云冷眸扫过去,阮嘉立刻闭了嘴,
耶律云指腹轻捻过纸鸢上的蓝色花纹,眼睛就没离开过萧建离娇小玲珑的背影。
“你不懂,她一定是有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