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怡小步追上萧建离的步伐,小声问道,“公主为何不要那个纸鸢?您不是最爱放风筝了么?”
萧建离淡淡道,
“那人是北燕王爷。”
花怡自然明白,
“可那风筝到底是因为他才弄坏的。”
萧建离摇摇头,她不想和耶律云有所牵扯,
她虽然说过,宁愿和亲也不会嫁给谢知远做侧室,可那到底也是气话,哥哥被关在北苑里,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京城的。
所以,北燕的人她要少沾染。
到了青梧宫,门口的守卫告诉她沈时鸢去了承修宫,
萧建离一脸失望,无奈又拉着花怡回了自己的宫里。
***
另一侧,
沈时鸢在承修宫里没见到萧时冕,宫人告诉她,皇帝去了宥华阁,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
沈时鸢便端坐在寝殿里等着他,自己在书架上寻了本古籍翻看。
一炷香的时间后,
门口传来脚步声,
沈时鸢抬起头朝殿外看了一眼,以为是萧时冕回来了,
便站起身,朝外殿走出去。
一踏出门,
一个半老的,装扮华贵的妇人,正凝眉站在殿中,
看见沈时鸢自寝殿出来,
一双沾染了风霜的双眸,立时朝沈时鸢扫过来,那眼神里,满是不善和厌恶。
沈时鸢微愣,她从未见过此人,也不知她眼神里的不善是出自何处。
一侧面露为难的小太监看向那妇人,
“陆夫人,陛下当真不在,您若有事,理应先在宫外递牌子,陛下自会见您,您这贸然闯进承修宫,于礼不合啊!”
陆夫人冷哼一声,声线提高了些,
“老身要见陛下,岳母要见女婿!还要经过你这个阉人同意?”
小太监面色涨红,虽是净了身的人,被一妇人当众斥责,到底是有些挂不住,可到底也是御前的人,受长朔调教,怎能随意被人斥骂。
小太监面露正色,
同她道,“陆夫人,这里是皇宫,是陛下议事的地方,您候在这里,只怕会遭陛下厌恶。”
“况且,贵妃还在此处,您别为了一时意气,冲撞了贵人!”
陆夫人阴沉的双眸看向沈时鸢,她自然是认识沈时鸢的,那次在嘉熙宫里,她在屏风后见过一身素衣的沈时鸢,今日再见到真觉得她比那日还美艳了许多,
只是,这美艳动人,都是踩在她女儿陆之凤的头上得来的。
她女儿如今被圈禁在嘉熙宫内,她倒明目张胆的陪伴君王左右,想到此处,陆夫人的双眸里满是怨毒,若不是因为她,他们陆家怎会落到这番田地!
只不过,她沈家又有什么好果子吃,沈德林被驳了首辅职位,下狱待审,她沈时鸢再受宠,也是个无根的人,捏死她就跟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
沈时鸢迎上她不善的目光,平静的与她对视,
陆夫人率先开口,
“老身见过贵妃。”
那口音里,哪有一点敬意。
沈时鸢微微点头,也不欲和她多说话,只淡淡道,
“陆夫人既是来见陛下的,那就在这里等等吧,给陆夫人看座。”
小太监听了沈时鸢的话,立刻抬了把椅子过来,
陆夫人见小太监对沈时鸢的话言听计从,顿时有些不满,立刻冷声道,
“你怎么在这里?”
沈时鸢怔了下,未料到她竟摆出一副主人的态度来,
便淡淡道:“这话,应该本宫问陆夫人吧?”
陆夫人皱眉,嗓音带着冷意,
“这后宫,还真成了你沈家的天下了!你还知不知道,皇后才是六宫之主。”
沈时鸢眯眼看向陆夫人,唇角轻扯,
“那本宫还要谢过陆夫人提醒了。”
陆夫人见自己的话被她不痛不痒的接过去,顿时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冷哼一声,
“狐媚子,贵妃又如何,还不是个妾室!”
沈时鸢冷眼扫过去,
她和陆之凤交过几次手,在她心里陆之凤也算是个有城府的,
可怎会有这样喜怒浅显的母亲?
沈时鸢不欲和她纠缠些口舌之争,便淡然的往殿门口走,想离开这里,
谁料经过陆夫人时,她却猛的站起身,
沈时鸢一惊,下意识的护着小腹,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令陆夫人神色一顿,紧接着,双眸闪过惊色。
她是过来人,也生养过,那动作,分明是一个母亲出自本能的护着腹中胎儿的模样。
她竟有了身孕!
只此一想,陆夫人眼底的惊怒险些压不住。
她的女儿还被关在囚笼里,
这个贱人倒先有了身孕,在这宫里,本就是母凭子贵,她本就受宠,如今一朝有孕,皇帝只会更看重她,只怕为了安胎,连沈德林也会放出来。
那她陆家和女儿的处境……
陆夫人眼底闪过阴狠,怒骂道:“你别以为自己封了贵妃,就能越过皇后!我陆家只此一个女儿,我们夫妇绝不会让她因为你受委屈!”
沈时鸢站定后,
轻笑道:“这话,您不必同我说,谁让您的女儿受了委屈,您便去找谁,与我有何干系?”
沈时鸢本意是让她有本事去找萧时冕,别在她面前摆出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可这话落在陆夫人耳边,只有嚣张之意。
陆夫人指着沈时鸢,恶狠狠的说:“你以为陛下宠爱你?呵,若是看重你,怎会连个缘由都没有就把你父亲沈德林关进了大牢?只怕,没几日你就要顶着皇帝的宠爱,去给你父亲收尸了吧!”
沈时鸢皱眉,
“你胡说些什么?”
陆夫人眼底闪过得意,
“看来你还不知道,老身今日便告诉你,你的父亲如今已在刑部大牢问审,罪名坐实后,自会问斩。”
“看来陛下对你的宠爱,也没几分真意。”
沈时鸢依旧皱眉,只是双眸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说,父亲被萧时冕关在了监狱里,不日将斩?
沈时鸢摇摇头,
喃喃道:“我不信,我要听他亲口说。”
叫她失神的模样,陆夫人嘴角的阴毒越泛越深,
她再次开口讥讽,
“还真是养在宫里的金丝雀,什么都不……”
突然,一声冷戾夹杂着千年冰寒的声音打断她的话,
“住口!”
陆夫人浑身一颤,
一抬头,
萧时冕站在殿门口,阴森狠戾的眸子盯着她,
只这么一瞬,陆夫人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