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晓凑到她身侧,碰了碰她的胳膊,眼里的八卦都要溢出村子。
楚黎翻翻眼皮斜楞她一眼,语气冷了些。
“今天我们要去见当事人,你还是正经一点的好。”
上窜下跳的是猴子,不是专业律师。
阿晓闻言讪讪地收回手,沉默着跟在楚黎身后,一言不发。
楚黎真不是吓唬她,职业本不分贵贱,但律师这个行业和会计一样,必须心细如丝,不然一个数字的失误,都有可能葬送掉自己的职业生涯。
还要面临客户的反向赔偿。
根本不是嬉皮笑脸的职业。
三人一路打听着,摸索着很快来到那小姑娘住的地方。
是一处墙都歪了宅子,三面通着风,看不到一处围墙,那宅子是好像是用泥巴垒的,几乎见不到水泥的痕迹。
宅院门口拴着一条狗,那狗肚子扁塌塌的,黑色的皮毛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的骨头。
看到她们来,那黑狗汪汪了几声,就倒下了,沉重的呼吸声,比那风匣子都响。
这时,屋内传出吃力的声音。
“嗷嗷,你嗷嗷啥呢,躺那不动,还能省点力气,多活两天,你再嗷嗷,阎王爷就该来收你的狗命。”
那狗好像听懂了女人的话,不叫唤了,只是吐着长舌头,大口口的喘着粗气。
用凹进头骨里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楚黎几人。
楚黎她们本来还有些怕它,现在只剩下同情了,海棠还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块瑞士卷,伸手扔在了它脚下。
三人眨眼的功夫,那沾了土的瑞士卷就不见了踪影。
只剩那黑狗,咀嚼的动作,渴望的眼神盯着她们。
“抱歉,我们没带吃的出来,”海棠面露难色,挤出一丝僵硬的笑。
这时,那个当初请律师,替小女孩打官司的旅游博主,给楚黎打来了电话,他说,他和那女孩儿马上到家,让楚黎几人在这等一会儿。
楚黎挂断电话,知会了阿晓和海棠。
让她们先退出院落,在外面等会儿。
....
几人最终的会面,楚黎还是定在了她所住的四合院里。
那位旅行博主,也恰巧知道这个院子。
他说前两天还在好奇,是谁花了,能买下那处四合院的钱,租下了那处宅子,没想到这就见到真人了。
带鱼.......是这位旅行博主的名称,大学毕业后,他专职做了旅行博主。
旅行中遇到受害的小姑娘,也是因为她,带鱼暂时停下了旅行的脚步。
当带鱼领着那小姑娘走进,楚黎的四合院时,她的第一感受是,烫着一头卷发的带鱼,身着白体恤搭配白色运动鞋。
大概是个明朗,单纯的大男孩。
“你们坐,我给你们拿水,”楚黎招呼两人随意坐,她去拿水。
“不用客气,我的背包里有水,你只给小米拿就行,”带鱼说着取下了,他背在身后的黑包。
楚黎很快从里屋拿来了几瓶水,她先是递给了,从进屋就耷拉她脑袋的小米。
“你叫小米是吧,给你水。”
话落,楚黎懊恼地扶额,她怎么能忘了,小米是个聋哑人呢!
“麻烦你带鱼,帮我把水给小米,告诉她这水是安全的,让她放心喝。”
阿晓和海棠急切的想看到,小米长啥样,奈何她总低着头,黄如枯草的发丝,凌乱不堪地盖住了她整张脸。
当带鱼接过楚黎给的水,递给她时,几人以为她会抬头。
哪知,带鱼拉拉裤脚,直接蹲在了她面前,伸手比划了两下,小米还是耷拉着头,不过好在她伸手接过了水。
楚黎几人就看到,小米伸出的手,跟那长势不好的山鸡脚一样,瘦的没啥水分。
尤其那胳膊,不比树枝粗多少。
“她没有低保吗?”楚黎问带鱼。
带鱼看着小米,叹气道,
“自古以为来,当朝为政的,那个不是依仗着天高皇帝远,大捞特捞,别说她一个聋哑小丫头了,就是四肢健全的成年人,也抵不过执政府的势力啊!”
楚黎明白了,本来被父母抛弃的小丫头就没人能仰仗。
更别说她还是个,口不能语,耳不能言的残障人。
“楚黎姐,我能回去给她拿点吃的过来吗?”阿晓忽然问。
楚黎先是看了看发如草的小米,又看阿晓。
她深吸一口,语气低沉了些。
“等会谈完吧,会谈完我们给她做些吃的。”
楚黎说着把海棠拉到跟前,介绍给带鱼认识。
“你好带鱼,这是海棠,专业院校毕业的口语老师,之前咱们通话,你说你口语一般,我就带着海棠一起来了,还要麻烦你把她介绍给小米,让她们先熟悉,熟悉。”
带鱼闻言当即拍胸脯表示。
“没问题,交给我吧。”
他说着将眼神转到海棠身上,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带鱼又将眼神转到了楚黎身上。
楚黎那身黑色西装如同量身定制的战甲,修身的剪裁凸显出她曼妙的曲线,
一头如瀑般的长卷发肆意地垂落在肩头与后背,更添几分撩人的韵味。
红润的嘴唇像是两片娇艳欲滴的花瓣,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既有着女王般的自信,又透着一丝令人着迷的魅惑。
带鱼的眼睛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移不开眼,也迈不开腿了。
触及到楚黎疑问的神色,带鱼立马害羞地偏了头,红着耳根清了清嗓子。
才同海棠打招呼。
“那个...你好,我叫带鱼。”
海棠听着他结结巴巴的声音,好笑着说。
“咱们之间就不用介绍了,你把我介绍给小米就好,告诉她我叫海棠,海棠花的海棠。”
话落,海棠看了眼蜷缩在椅子上,仍然低着头,抠着手指头的小米。
赶紧补了句。
“我今年二十五岁,是一所孤儿学校的口语老师。”
孤儿学校,口语老师。
带鱼默默地记住了这几个关键词。
当他把海棠介绍给小米后,小米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
楚黎就知道,她可以开始工作了,她让海棠坐到小米对面。
她自己则坐到海棠身后,带鱼坐在小米旁边,时不时递句话。
然而,会谈和录音刚开始几分钟,就进行不下去了。
小米那单薄的身子,抖成了筛子。
几人听不见她的哭声,只见她黄豆一样的泪水,像水帘洞一样,滴在她干扁的手背上。
她那滚烫的泪水,像无声的铁花一样,滴在了楚黎几人心里。
“海棠,你问问她,要不明天再聊。”
海棠听了楚黎的话,立马做了手势给小米。
小米透过黄发缝隙,看到手势后,身子抖的更厉害了,把头晃的跟拨浪鼓一样。
嘴里还啊啊啊,的呜咽着,试图想表达什么。
海棠见状忙打手势。
“你是不是想让我们继续录,不想让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