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后,赵路特意看了看排行榜,根据榜上头几名的单量来看的话,月入一万还是有可能的,所以虽然他每天只能跑二十多单,他还是决定要坚持跑下去,他刚刚去安乐超市的时候不也是每天只能跑十几二十单吗,后来跑熟了多的时候一天也能跑五六十单了。
跑了一段时间后,赵路才发现解放碑的单子并不好送。他们这个站点覆盖的区域里,只有解放碑商圈,也就是那一圈单行线之内是电梯房,出了商圈大多数都是需要爬楼的老小区。商圈里的单子,十个有八九个是要逆行的,不逆行就要绕多大一个圈子,刚开始的时候赵路还是坚持原则,当手上挂了三四个单子的时候原则就不管用了,怎么走节约时间就怎么走,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红绿灯他也不放在眼里了。以前给安乐超市配送的时候,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因为超时了一般都是不扣钱的,花点时间等等红绿灯的后果大不了就是少跑几个单子,但是送外卖超时了是要扣钱的,超多了甚至会限制接单。商圈内的写字楼的电梯也很拥挤,基本上每次送单都要排队。网上有一种说法:白象居是重庆外卖员的噩梦。其实渝中区像白象居这样的小区,白象居只是白象街4号,白象街还有一二三五六号。这几栋楼才是真正的白象街老小区,解放碑站点所在的白象街那是后来开发的,虽然也叫白象街,但跟这个老小区不是一回事。像白象居这种十几层都没有电梯的,还有都市庭园、地母小区、体心堂、菜家石堡、张家花园、凯旋路小区、临华路小区等等数不胜数,一句话可以概括,出了商圈,都是要爬楼的老小区。这些老小区虽然都没有电梯,但大多数都是有几个平台的,不同楼层走不同的平台,也爬不了几层楼,但是渝中区还有好多是十几层楼只有一楼一个平台的。后来赵路没干专送了干众包的时候接到一个枣子岚垭的单子,14楼,赵路硬爬了14楼,他以为那栋楼也有其他平台,只是他第一次送不知道而已,但他把餐送到,问了顾客才知道,那栋楼就只有一楼一个平台,他们住14楼的要出门就得硬爬14楼。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接枣子岚垭的单子了。
冬天来临的时候,疫情又严重了。这两年以来,虽然疫情一直存在,但没有到像刚开始需要封城的地步,人们该干嘛的还是在干嘛,只需要保持双码--健康码和出行码常绿就行了。出行码好说,只要没去过疫情高风险区就没问题,健康码要保持绿码就需要天天去做核酸检测,核酸检测刚开始的时候是收费的,赵路第一次做花了38块钱,花得他心疼,后来慢慢就免费了,但是每次去做都需要排队,虽然检测点很多,但每个检测点都有很多人,每次检测的数据只有24小时的时效,这就意味着每个人每天都要检测一次,中国有16亿人,这是一笔多么庞大的业务,估计做核酸检测的机构都赚疯了。但是今年入冬后就又有很多小区发现了感染者,发现感染者的小区就被标注成了高风险区,然后整个小区就被封闭起来了。解放碑站点有个骑手就被关在小区出不来了。平台提前得知了又要封城的消息,给所有骑手办了通行证,有了通行证就算封城了也可以自由出入。
封城后,好多商家也关门了,专送的商家本来就是固定的,有些商家一关门,单子就更少了,赵路每天只能送个十几单,他月入一万的想法又成了泡影。其实这种特殊情况下找到好路子的话每天的单子送不完,八一广场有个做川菜的商家还在营业,解放碑站点的专送骑手每天就靠像这个商家一样的几个正常营业的商家维持着。继续营业的商家也是以外卖为主,其他店关门了,这些营业的商家的外卖就爆单了,好不容易派来一个单子还要等半天才能取到餐。取餐还不能像以前那样去店里去,而是商家派人送下来在一个小巷子里去取。赵路他们在小巷子里等餐的时候,有些骑手风风火火的过来晃一下发现餐还没好就急急忙忙的跑了,他们手上还有其他单子要取餐或者送餐,这里的餐没好他们就下一趟再过来。看着那些骑手匆匆忙忙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上仅有的这个单子,赵路只能苦笑了。旁边就有一样在等餐的骑手在议论说现在新出来了一个团队,那些团队骑手这些天每天都是八九百。赵路听得心里直痒痒,第一次封城他也被关在家里了,没搞到什么钱,这一次封城他有了通行证,却没有单子给他送。
赵路送单的时候经常碰到一个跑众包的小年轻,小年轻问他为什么不跑众包,他说他每天都是四五百,只是晚上回不去,他没有通行证,回去了就出来不了了,他晚上只能到处找地方打地铺,手机没电了就去公共厕所充。小年轻还说像赵路这样有通行证的可以跑同城单子,过个桥就是十几块。听了小年轻的话,再回想起那些匆匆忙忙正在挣大钱的团队骑手,赵路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他向小黄站长提出来辞职。小黄非常通情达理,这种非常情况他也没碰到过,商家关门了,单子少了骑手做不下去了也是情理之中,再说专送站点的骑手本来就是来来往往的,没多少人是一直干下去的,骑手离职也是正常的事,反正干过专送的离职后再去干众包,还是给平台打工,肥水没有流到外人田。
从专送离职后,赵路马上注册了众包。众包的单子比专送多多了,众包的商家多,其实有些专送的单子没人接的时候还是发到众包来了,赵路像找到了致富的源泉一样兴奋。有选择的时候,他就瞧不起那些几块钱的近单,他想起那个小年轻说的过个桥就是十几块钱的话,他就专门接过桥的单子。平台发的那个通行证确实管用,赵路虽然从专送离职了,但是并没有把通行证还给站点,那个通行证上写的是他的名字,还给站点站点也给其他人用不了。有了这个通行证,主城九区就通行无阻,赵路进出他住的地方的那个卡点看到他的通行证也放行,赵路就不用像那个小年轻那样在外面打地铺了。赵路每天就跑解放碑、江北、弹子石、南坪、巴南、谢家湾这些地方。进谢家湾商圈的时候,他的通行证就不管用了,卡点的人要求进入商圈的人另外办一张通行证,只要双码没问题,填了姓名和电话就可以了,不过这张通行证只管一天时间,第二天再去又得重新填一张。有时候赶时间,赵路拿出头一天的通行证也蒙混过关了。
虽然他对这些地方都不熟悉,但现在小区都是封闭状态,外卖不需要送上楼,只要找到每个小区的外卖投放点,把外卖放到投放点,给顾客打电话通知他来拿就行了。每天有送不完的单子,赵路就充分发挥了他吃苦耐劳的精神,每天保证八个小时睡眠时间,白天再找个合适的地方躺在摩托车上睡个午觉,其他时间他都在跑单子。每天早上出去,深夜一两点才回去,一天跑下来基本都是四五百的收入。
每天在各个区之间穿梭,大多数时间都是畅通无阻的,但赵路也遇到过麻烦。有一次赵路在江北渔人湾码头接到一个到南岸区茶园新区鹿角镇的一个单子,去鹿角必须穿过巴南区后走东城大道。巴南区卡得非常严,就算他们有通行证每次去都要盘查半天,有些卡点就算有通行证也不让通行,让他们绕道。赵路本来不想接这个单子,其他区他都不担心,他就担心巴南区,巴南区的卡点太多了,有些路段卡死了就走不通了,他没有把握可以顺利的穿过巴南区把货送到目的地。但是他看到九十多块钱的配送费又实在是诱人,最终没抵制住诱惑接了这个单子。配送费九十多块钱,货也不少,有两大箱。这都不是问题,反正是摩托车驮货,又不用他背。踏板上放一箱,后座上绑一箱就出发了,虽然骑行的时候风阻变大了,增加了操控的难度,但只要能顺利到达目的地,赵路根本就把这点困难放在眼里。
过李家沱大桥的时候,大桥上如临大敌一样,三步一卡五步一关,一大排穿防护服的站在桥上查验通行证。赵路被查了一次又一次,好在他的通行证管用,虽然查得严,但还是放行了。
本来导航规划的是在花溪那里走小路从东泉到界石,再走东城大道就到了。但小泉那里设了个关卡,赵路亮了通行证根本不起作用,人家就一句话:这条路不让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