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真是冤家啊!我十月怀胎生出的姑娘,怎么是这样的人!”
姜母哭了晕,醒了又继续哭,此时已经虚脱。
姜父则已经吓傻,他醒来第一眼,就看到男儿的半边身子在眼前。
“别哭了,是我做的。”宋娟神情淡然。
哭声停止,姜母一记眼刀刺向宋娟。
她疯了般扑向宋娟:“不可能,你把姜枫藏哪里去了!快告诉我,你这个老东西怎么杀的了我们继业!”
姬豪尔终于忍不住,撇下一截树枝,一挥手刺向姜母。
宋娟正准备开口,发现肩膀上的手软了下去。
一股温热的液体扑面而来,定睛一看,一截半尺长的树枝插进姜母的喉咙,把她的话永远堵住。
血汩汩往外涌,周围人看傻了。
只有宋娟最淡定,她仿佛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眼那棵最高的树顶。
姬豪尔没有暴露自己,她早已换了个地方。
宋娟盯着那棵没人的树看了良久,转头看向春梅:“大春,帮姨个忙。”
......
春梅颤抖着手戴起vr眼镜报公。
死了一院子的人,除了春夏秋冬四人和宋娟姜父,全死了。
宋娟满身是血,高座中堂,坦然迎接她选择的命运。
外面北风呼啸,丝毫吹不灭她的决心。
一夜之间两家发生重大命案,如果所有人都死了,凭公家侦查技术,迟早顺着线索找到真凶。
她要为姜枫争取逃亡时间,要将所有罪责揽下来。
是她,为报姜枫死在李家之仇,才出手杀了姜家男儿。
至于李家大火,姜母之死,都是意外,这里所有人都能作证。
如果不是牠们非要姜枫家给死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取证科的人前来调查,姚威带头。
她心如明镜,依旧选择隐瞒真相。
再来一万次,她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门口有脚印,大部分被积雪掩盖,带回去给痕检科的人看看,能不能跟嫌疑人吻合。”
宋娟略带感激地望向她,姚威忽略这个眼神,这不算什么,她只想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也不想再生枝节,惹火上身。
宋娟和春夏秋冬分别被带走调查。
姜父吓得缩到北屋墙角,谁来也不行。
只知道指着宋娟“呜哩哇啦”大声叫唤。
吱吱呀呀的北屋被穿堂风阵阵吹过,老旧的房门用力拍打在墙上。
早已经历岁月和潮气侵蚀的北墙忽然整面倒塌,重重压在姜父身上。
血顺着碎石块流出,染红白雪,又是一幅“寒梅图”。
姚威摇摇头,转头对男同事道:“再叫一副担架和白布上来吧,时运不好。”
姬豪尔回到姜枫周围,见她还没醒,便将她抱起,扫开地上的痕迹,去到她们第一次见面躲避的山洞。
她继续躲了起来。
远处一袭蓝衣飘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姜枫的脸。
姜枫醒后,见宋娟不见了,忙不迭出去寻找。
蓝衣拦在洞口,姜枫无论尝试多少次,也只能在洞内打转。
她急哭了,破口大骂这个讨人厌的鬼。
戚炀说:“你现在回去,宋娟就白白为你扛下一切。”
听到“宋娟”的名字,姜枫止住哭声,咽下喉咙的酸楚问她:“你认识宋姨?”
戚炀点点头:“我就是你们家隔壁那个蓝袍鬼,应该不难认吧。宋娟现在进局子,不一定会死。
无论是庭审还是上诉,至少她暂时保留这些权力。
只是后面舆论扩大,或许会加快速度,牠们对于女性的审判,总是最快的。”
“那她不还是会死吗......”
“她手上是沾了血的,你如果出去自投罗网,你们只会一起死,且死得更快。
这个事闹这么大,上面不可能瞒住,只能公开审理。
舆论是不会站你这边的,你是作为杀弟弟和母父的存在,李家的事也逃不了干系。
数罪并罚,根本不需要审理,你们就会直接上死刑架。
但是宋娟一人就不一样,首先民众会看她的年纪,牠们很爱自我脑补。
会根据宋娟的行为编织一出感人大戏,而你是‘被迫卖身,葬身火海’的可怜女人。
有舆情顶着,宋娟活下来的时间就会无限拉长。”
姜枫冷静下来,她问戚炀:“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跑,离开这儿。等有机会,再回来救宋娟。”
......
在姜枫投身鬼市门下,准备从这里起家。
年关,她轮值摊铺老板时,无意间听到一个消息。
「暗码交易所」的女人告诉她,12·20惨案的唯一嫌疑人宋娟,在狱中身亡了。
姜枫拿出赶尸蠹配方和自己的一管血,换来宋娟死亡真相。
是自杀。
狱中艰苦,她遭受24小时轮番上阵的逼供,实在受不住,寻了一个女巡司,偷偷给她塞了安眠药。
宋娟的年纪已经可以申请处方类药物,女巡司不过是多拿了点。
死状算不上安详,但她的意识获得自由了。
死前她曾对那位巡司说,自己要去找女儿,并真心谢谢巡司帮助。
姜枫很后悔没有选择跟戚炀在一起。
她很想知道宋娟去了哪儿。
想了一夜,她决心离开鬼市,离开新大陆。
但她没有钱。
舒空帮了她,作为死了孟姓男夫的舒空,现在身价过百亿。
她的男夫孟安,正是在新婚夜,死在赶尸蠹下——
姜枫控制表面醉酒的他蒙面去骚扰吕娥姁,被当场击毙。
舒空说:“今后的路,要自己走了,姜枫,一定要活着。”
后来姬豪尔没有再跟随姜枫,她突然不想知道这条故事线中,还会发生哪些奇遇。
从前,她总认为没有她,大概这些女人都会葬身男权的污水。
如今才知道,她的出现不过是提供另一种可能,例如聚集起所有想反抗的女人。
有她,她们是一团火,无她,她们是满天星。
女人的抗争,从不会因某个特定女人的出现才开始。
她们身上存在同一组基因,她们天然就会抗争。
只是往往很难被看到,被大肆宣扬。
哪怕发心只是为自己,为身边所爱之女性做出反抗,当决议要做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是女权圣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