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中盛会的武试自然是能轻松分出胜负的,但是男女文试都精彩纷呈,很难由一人定出好坏,所以每年都有考官来为大家判定胜负,盛行几年后,围观群众还为此输赢设定赌局,好不热闹。
夏无极一向荒诞,也觉得赌局有意思,大手一挥,说下注最多者也算一票。
此令一出,百姓更加踊跃,每次年中盛会所赌黄金逾万两。
但今年赌局倒不是那么热闹,原因无它,最热门的两位世家小姐——沈莲、乐瑶都没能参加,剩下一些都是半斤八两,很难挑出优异者。
“听说这次沈二小姐虽然没来,但是沈大小姐来了,不如咱们就赌她?”一个攥着银两的妇女看着赌局,和旁边的绿衣妇女商量。
绿衣妇女听到这话撇了撇嘴:“孙力他娘,你辛辛苦苦攒这么点钱想一晚上就赔出去呀?”
“什么叫赔出去?”这么说着,她压低声音拉了拉人袖子,“乔姐,你是不是听到过什么小道消息?”
乔菲得意起来,连胸膛都忍不住挺起来了:“沈大小姐才从穷地方接回来,从小就没人教养,能长得这样亭亭玉立也算不错了,你还妄想她会琴棋书画?在这样的年中盛会中她别垫底就不错了。”
“这谁知道呢?”孙力他娘钱红叶还是对秦不茴抱有一丝希望。
乔菲见她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赌局上“沈棠”二字,好胜心起来了,就是不想让她把钱赌在秦不茴身上,于是她拽过钱红叶,凑到她耳边:“我外甥的妻子的妹妹就在丞相府夫人手底下做事,听她说沈大小姐的院子里常传出吹笛的声音,那叫一个难听,你现在赌她赢,就是把白花花的银子扔进水里!”
有了可靠的人证,钱红叶一把攥紧了银子,忙说:“我不赌沈大小姐了。”
乔菲这才满意了:“你就跟我一起赌吏部侍郎家千金好了,上次年中盛会她就只是输给了乐家小姐,乐小姐这次没来,自然也该轮到她了!”
“好好好,我跟你赌。”
看来很多人都和乔菲想的一样,把银子放在了吏部侍郎家千金宁慎儿的名字下面。
大家正热闹地探讨这今日到底是哪六位能够脱颖而出,突然听到中气十足的嗓子吼了一声:“凌霄王黄金百两!”
“黄金白两?”大家纷纷换了话头,看向守在赌局边的魁梧壮汉,他们正在为大家理着赔率。
“凌霄王这是支持谁呀?”
“我记得凌霄王之前好像从未下过赌注呢。”
这么一说,大家更加好奇了,纷纷竖起耳朵往前面凑。
陆逍还从来没被这么多人围观过,他让人将身后百两黄金捧上来交给那壮汉,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壮汉看了他一眼,见陆逍肯定点头,他才大声念出来:“凌霄王黄金百两记于沈棠名下。”
“沈棠?”大家都诧异极了,“怎么会是个渔村女?”
乔菲的袖子被钱红叶一拽:“乔姐,怎么凌霄王花重金给了沈大小姐啊?你的消息到底靠不靠谱?”
乔菲假装硬气,实则眼神慌张:“这和沈大小姐没有关系,这是人家朝堂的事!历来获得最高赌注的也能算一票,凌霄王是在给沈丞相买个面子呢!”
钱红叶还是觉得不对:“不是说凌霄王和沈丞相不对付吗?怎么会花钱给沈丞相买面子呢?”
钱红叶一连串问题乔菲根本无法回答,只能重重地把袖子从钱红叶手里抽出来:“你一个整天只会缝衣服的女人哪能懂朝堂的事?”
见乔菲不乐意和自己说话了,钱红叶也觉得有些委屈,她是不懂,大字不识一个,那还不是小时候父亲偏心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给她学上吗?
钱红叶透过攒动的人头看着搭起来的高高的台子,心生羡慕,不知不觉眼眶居然有些湿润,如果她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就好了,说不准她也能站到舞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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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慢慢齐了,就差夏日恒和他的妃嫔了。
玉儿看着秦不茴反反复复擦着玉笛,问:“小姐,你是不是紧张?”
秦不茴回头看她,点下头。
玉儿安慰她:“小姐,我觉得你可厉害了,短短十几日已经将这曲子练的滚瓜烂熟,我到现在还吹不熟练呢。”
她看秦不茴学得快,还以为学笛子是很好玩的事,也就买了个笛子跟着秦不茴一起吹,结果就是被八吉狠狠吐槽:“刺耳朵。”
所以秦不茴多厉害啊,她更加崇拜她了!
玉儿这么想着,眼睛里的崇拜都要冒出来了。
“棠姐姐!棠姐姐!”
反应过来有人喊自己,秦不茴回过头去,就看见廉欢扛着一个二胡朝自己跑过来。
“廉欢妹妹,怎么跑得这么急?”秦不茴扶稳喘着粗气的廉欢问。
廉欢把二胡抱在怀里,把刚刚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秦不茴:“棠姐姐,你知道吗?凌霄王在外头的赌局下了黄金百两,赌你赢!”
“赌我赢?”
“是啊!”廉欢开启了话痨,“都知道赌局在最后结算,得银两最多的能多得一票,看来今日乐试这一票一定是你的了!”
听到这话秦不茴微微有些失神,她抿着漂亮的薄唇,已经听不见去廉欢的叽叽喳喳。
贺长安是在用这百两黄金向自己表态,他支持她,支持她想让女子入朝为官的想法,支持男女平等的想法,支持女子才能亦不可小觑的想法。
秦不茴想见他。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听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喊:“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刚还热闹嘈杂的人群一齐向宫门跪安。
夏日恒看了眼脚下乌泱泱的百姓:“平身。”
秦不茴提着裙子站起来,一抬眼就对上了贺长安含笑的视线,明明这么多人,为什么恰好能看到他注视自己的视线呢?
秦不茴向他勾勾嘴角,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多谢。
贺长安几不可察地颔首,在夏日恒身边坐下。
连皇后都没能坐在和夏日恒这样近的位置,她顶着雍容华贵的凤冠掩下眼里的失落,笑意盈盈地看向脚下的百姓。
没关系,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她已经得到很多了,就不要奢求什么平常夫妻的爱了。
夏日恒没有关心到皇后,他侧头对贺长安说:“听说你下了不少赌注赌沈大小姐赢?”
贺长安自然地说:“她之前帮过微臣,微臣这是有恩报恩。”
夏日恒眸光微闪,有恩报恩,那是不是意味着也会有仇报仇?
夏日恒悻悻地坐回他的龙位,抬手:“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