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三天,每天均是这样的饭菜,张道陵以颜回为楷模,纵是这样的饭,仍是坦然吃尽,不改其乐。
等他将碗筷放好,与大龟作别之际,那大龟忽然将头缩进壳内,并从壳内传出极细极低的声音,磕磕巴巴地对张道陵说道:“明、明日、菜、菜、菜中,枣、枣、不、不、不可吃。”说完它便伸出头来,爬得比往常快了两步,出门而去。
张道陵不成想它竟然会说话,还说出这样一句话。心中猜想明日必会有变,这大龟听得什么消息,这才偷偷出言提醒示警。“明、明日、菜、菜、菜中,枣、枣、不、不、不可吃。”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不让我吃枣?难道这枣上有古怪,就是和那日在水晶牢笼中她来给我送来的失心莲差不多吗?但是是什么枣,不能吃的呢?还有,明日若是宝琴前来,想让我吃这枣,必要亲眼得见我吃才行,否则她焉能放过。
张道陵听了大龟的提醒,急思对策,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侯曾经学过几个障眼法,当时是学来娱乐,明日倒是可以用用。
想到这里,他忙寻了三块石子,对着镜子演示起来,只见他拿起二块石子,放入口中,假装吃着,又拿起第二块石子,待放口中时,一块石子已落入他道袍袖中,另一块较小的石子则如吐枣核般又吐在手心。他如此反复演练,直到已练的纯熟无比,这才放心,静待明日到来。
大龟早上并未前来送饭,到了中午,大龟早早就驮着一大壳饭菜进来,后面还跟着宝琴。只听宝琴笑道:“张道长,前些天河府中的存菜没有了,你又不吃荤,没法子我到南方采了些新鲜菜果,今日做好,特意送来。”
张道陵听了,微微一笑,但见龟壳上的饭菜,一如刚开始时那样丰盛,除也以前常吃的各种美味之外,还多了一个小坛子。
宝琴伸手请张道陵入席。张道陵此时也不客气,坐了下来,
宝琴将小坛打开,将里面东西倒入一空盘当中,一股醇香甜蜜的芳气散发于洞内。
张道陵低头一看,见倒在盘子里的东西是数十枚枣子。现在虽是冬天,可这些枣子颜色鲜润,如同刚从树上摘下一样。
宝琴伸手拿起一枚,将枣子掰开,在张道陵面前一晃,张道陵只见枣子瓤色似蜜,金丝粘连。不由地奇道:“这是什么枣子,怎么这样讨人喜欢。”
宝琴将手中一枚放入口中,品了后,这才面带微笑地道:“此乃黄河下游特产,名为‘醉枣’。我不远千里,取来请张道长品尝!”
张道陵想起那大龟所说,闻得这枣香扑鼻,顿时对这枣子起了疑心,决定不吃它。
他甩了甩袖子,伸手拿过一枚枣子,放入口中咀嚼,刚咬了几口,便连声赞道:“此枣肉带金丝,味如美酒,甜蜜可口,余香不尽,当真是实乃嘉果美味!”说着又伸手取了一枚,一边放入口中,一边接过吃过的枣核,放在盘中。
他在这一番动作当中,乘宝琴不注意,已乘机将第二枚枣吐入袖中藏了起来,当前吃的,仍是每一枚枣上的果肉。
张道陵还拿起枣子,递与宝琴,请她同吃。
宝琴掩口笑道:“这枣子再好吃也不比不上人肉,我才不吃呢!”
张道陵见她推辞,假装遗憾,然后将剩下的八个枣子也全部都依此法藏入袖中。
宝琴笑着见张道陵一口气将一盘子醉枣全部吃到嘴里,这才起身告辞而去。
张道陵见她走了,赶紧将袖中的九枚醉枣,连同口中藏着的枣肉,一同寻了个角落藏好,上面又用冰块封住。
他忙完此事,见大龟仍是静静地趴在那里,什么也没说。张道陵不也多问,刚吃了几口菜,便感觉两眼皮忽然变得异常沉重,头也感觉到如喝多酒一样,同时还有一阵阵困意袭来,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便沉沉睡去。
原来他在宝琴的注视下,终究还是第一枚的枣子上的部分汁肉张吃了进去,如今醉枣的药力上来,他又怎能承受的住。
等张道陵鼾声大起,那大龟这才伸出头来,望了望张道陵,这才慢慢地爬出房去。
又过了片刻,宝琴将房门打开,九曲夫人走了进来。见到醉倒在地上的张道陵,不由眉头一皱,一甩袖子,一股柔风自袖下飞去,托起张道陵,稳稳地将他放在榻上。
她走到玉案前,看了看洛书,长叹道:“看来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上次倒不如让他直接去见河伯,或许能从中得到此洛书之秘。”
“夫人,我看那河伯被关得久了,关糊涂了,看不出谁对他好,是谁保住了他的命。哼,他都那样子了,竟然还守着秘密,不肯告诉夫人。”
“哼,我要是得不到的,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九曲夫人冷冷地道。她此话说完,身子又转向张道陵,轻声道:“这枣纵是一般神仙吃了,也得睡上几个时辰,他吃了这么多养神枣,又没有神仙之体,须得大睡一个月才醒。这枣有培元固效之功,也算是这小道人有福。”
“夫人,他醒过来,可是还要找这个枣子吃?”
“不错,这枣只要吃十个以上,就会上瘾。他醒过来后,你再给他吃一粒,以后每半年给他吃上一粒,就不愁他不为我们所用。”
“是,夫人。”
二人商量完毕,九曲夫人便当先出了书房,宝琴则先送走九曲夫人,又回来看了张道陵,见他仍是呼呼大睡,当下吩咐那大龟要守好门户,她先回黄河河府处理事情。说完后打开石门,飞身而出。在她身后,那面石壁,又关的严严实实,连一点缝隙都没有。
大龟自宝琴走后,又来到石壁处,侧耳听了一阵,果然听不见动静。当下快速地向洞内爬了去,步伐节奏迅速,还不是之前那慢悠悠的速度。
它一路急行,来到书房,打开门后,又在此静候了二天二夜,见仍是一切如常,这才放心,径直爬到张道陵身前,低声招呼了声:“张、张、张道、道、长。”
张道陵正醉得不醒人事,那里听得见它的招呼,依旧是呼呼大睡。
大龟当下奋力爬到榻沿上,身子半立,将头伸到张道陵的腋窝处,用力地向内拱,并用嘴前尖吻不住地拭他的腋下。这一招果然管事,不一会,张道陵在梦中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喃喃地道:“水,水,好渴啊!”说完,又翻身睡了过去。
大龟见了,表情也是松了一口气,忙爬下榻沿,到外面用嘴吸了一大口凉凉的泉水,回到张道陵身前,伸出头来,对着张道陵的脸,一张口,一道水炼直喷向张道陵的脸上。
张道陵猝不及防,在半醉半醒间被一头冷水冲面,登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大龟见他醒来,忙低声对他道:“张、张、张道、道、长。乘、乘她、她们不、不、不在,你、你、你、快、快快,快点走。”
张道陵站起身来,摇了摇头,仍是有些糊涂。当下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哦,我、我是这、这洞中的大、大龟,负责、看、看、看管这洞。现在她、她、她们走、走了,我、我、我想帮、帮、帮你、离、离离开这里。”
张道陵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它曾经告诉我自己,不要吃枣。但是自己尽管没有吃,还是在嘴中嚼过,是以被那醉枣弄得人事不醒,想来是这大龟乘她们不在这里,特来将自己弄醒,让自己走。想到这里,他不由地问道:“这位龟兄,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助我逃离此地。再说我要是走了,被她们发觉,岂不会连累你。’
”哎,你你有所不知,我,我,我仍是此,此洞的看守,我有、有、有一个大哥,是河府中的、的、的看守,他、他、被、被派去看管大、大、大小姐,后来大、大、大小姐从所困之地逃走了,我哥也、也、死、死了。她、她、她们对、对我说,我、我、大、哥、被、被、外、外人杀,杀了。可、可是,我、我它闻得宝、宝、宝琴身上、有、有、我、我我大哥、的气味、肯定、是、是、是宝、宝、宝琴、杀、杀了我、我、大、大、大哥。她、她们、不、不是、好、好人。你、你、快、快走。”
张道陵耐着性子,听它把话说完,这才明白,原来这大龟有个大哥,想来就是看管困龙儿的那个阴阳二气瓶所化的大石葫芦。那日自己无意中破解开阴阳二气瓶时,确实没有人阻扰,想来必是它大哥当时恰巧不在,这才放走了龙儿。但是九曲夫人事后追责,还是将它杀了,被宝琴吃了。大龟见我被她们关在这里,想助我逃走。它此时来助我,必定是看好时机,也打定了主意,我须当机立断,随它一起逃走。想到这里,点头道:“若是龟兄不怕受连累,那小弟这就与你一同走。”
那大龟点点头,对伸长脖子来,对那洛书道:“带、带、带着不。”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