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先吃点东西吧?你需要补充能量,你的磁场还不太稳定哪。”没有再穿那身能把人遮的一点风都不透的连身斗篷,许文博眼前的洛春看上去很不一样!之前能够把眼睛遮的严严实实的刘海儿被五颜六色的漂亮小夹子左一下右一下的一撮一撮揪着,漏出了圆乎乎的额头和圆溜溜的大眼睛,浅蓝色的瞳孔看着人就像是不知人间凶险的小兽一样软乎乎,就跟说话的嗓音一样的软乎乎。若不是许文博非常确认自己的认知能力,都不敢相信这就是洛春!可这鼻子,这下颌线还有颧骨的高度,这些不能变的东西证明这个人还真的就是洛春,那个杀了自己养父的洛春?
就凭这么一幅小白兔样?还是这仅仅是种伪装?那个才是真正的洛春?
“哎?”穿着t恤和居家小短裤的洛春看着清醒却不说话的许文博有些着急,整个人上半身趴过来伸着小短手够许文博的额头,t恤遮不住的一小段白肚皮仿佛在跟许文博打招呼一样的说着傻话。“发烧了吗?不应该啊?那应该怎么办?发烧应该是喝粥吗?粥要怎么做?我只会做这个,要不我去问问怎么做……啊~~~”
要不是许文博眼疾手快,洛春手上拿着的那个煎蛋估计就要一下子翻过来掉到自己脸上了,光是想想许文博就要皱眉头了!可是这个笨手笨脚的肇事者反倒比许文博这个受害者反应还大,被捏住了手腕就一声尖叫,用比叫声更大力的,比小兔子还优越的弹跳力嗖的一下子就蹿了出去!快得让许文博都没看清这么个小家伙是怎么从自己手里溜出去的,不过,好在许文博灵敏的反射神经还是接住了被撒手丢下的盘子。
许文博也没着急去追,反而是打量起来自己所在的空间。
许文博躺着的床正面对着拉上了窗帘的落地窗,房间的墙上贴着小碎花的美式风格墙纸,搭配着暖素色的床品,两边床头柜上还摆着娇艳欲滴的康乃馨,以及许文博收回碰触到绒毛而敏感的抽动了一下的手指,左边四个右边三个,什么小熊猫,小老虎,胖肚子狗之类的栩栩如生的绒毛玩具摆了一床,加上刚刚跑掉的小兔子倒是正好一个动物世界。
掀开被子,唯一能让许文博高兴的事情就是自己总算不再是光溜溜的了。毕竟如果真的是自己的身体也就罢了,可是整天看着杜炘的鸟又算是怎么回事呢!虽然现在这身印着一只大大的带着蝴蝶结的兔子的可爱到爆的睡衣实在让人别扭,可许文博也没得选啊!
起身把手上那个看上去卖相还不错的煎蛋放在一边,比起口腹之欲,许文博更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但,许文博的目标并不是小兔子逃出去的那扇门,而是眼前的落地窗,有一种隐约的直觉告诉许文博,也许外面有什么对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你是拉不开的。”和这句警告的话同时发生的,是许文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从窗帘中穿过去,是的,许文博无法控制的再一次用自己的手尝试抓住窗帘的流苏,可同样的结果再次发生了,就在自己的眼前。
“没有他的允许,你是拉不开的。”不用回头,许文博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可真正回头看到说话的人,许文博还是皱起了眉头。
两个洛春,一模一样的脸和身高,只是一个是躲在另一个后面却还是撅着被夹子夹的乱翘的头毛从肩膀处看过来的小兔子,而另外那个一身黑衣只是把斗篷的帽子摘下来的洛春。这世界上有两个洛春?难道是双胞胎?可为什么警方的资料上并没有提及,为什么杜炘的哥哥派过来的火狐也没有提及过?
“你是洛春?”
“蛋!蛋……我做的……”
站在前面的洛春的黑斗篷被身后人的手指戳的一抖一抖的,小白兔软乎乎的声音虽然轻却意外的坚持,看前面的洛春没有反应,后面又戳了一下,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悄悄对上了一下许文博的眼光就又一下子把自己整个人缩了回去,可是头上翘起来的呆毛就像是兔子的耳朵一样的抖来抖去。就是这样仍然没有忘了去戳洛春。
“我知道!”狠狠的强调了一下我这个重音,尽管声音里有些不耐烦,可站在前面的洛春并没有把后面戳个不停的手拉下去。反手把刚刚被许文博放在一边的碟子再次递到许文博的面前。“吃掉它,我才回答你的问题。对你好的,他不会害你。吃!”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许文博是披着一层绅士的外皮的,装的跟普通人一样,但是只有许文博自己,好吧,也许还有杜炘知道这一层伪装之下许文博其实是个软硬不吃的主,戒心又重的仿佛在自己脑袋里建了一座长城不知道抵御哪里来的危险,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吃陌生人递过来的食物,这种事情就算是三岁的许文博都不会干。更何况之前牢笼里和现在窗帘这种灵异事件的出现都意味着一切的与众不同。就算洛春拿回答问题做诱饵,许文博的理智也只能做出静观其变的决定。
一高一矮两个人就这么站在不大的房间里,仿佛谁先说话谁先动作谁就输了一样。
可是,人生要是都能凭理智做事情,只怕就没有那么多遗憾,也没有那么多惊喜了吧?比如,许文博就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只兔子推倒。是的,本来躲在洛春背后的那只兔子,连对视都不太敢的小兔子,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见许文博拒绝的态度,真是应了兔子急了也会踹人那句老话。竟然从洛春身后的保护中冲了出来,抱着许文博的腰凭自己的重量把许文博摁倒了坐在床上,奶凶奶凶的把盘子怼到许文博的嘴上,两只大眼睛里居然瞬间就眼泪汪汪的,仿佛他不是凶人的那个而是被凶的那个!
“吃呀!不吃的话,你会撑不住的!春春做的,没问题的!吃嘛!”
按照道理来说,就算两个洛春加在一起想要把许文博扑倒那也是不可能,更不用说强迫许文博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可事实上,等许文博反应过来,盘子里的煎蛋不知道怎么的就已经进了自己的嘴里边儿,除了留下一股甜的腻人的滋味就连点渣都找不到了?这什么情况?
反倒是坐在自己腰上的小白兔开开心心的像完成了什么伟大的成就一样的笑得开心的不得了,甚至撅着嘴就要来个爱的kiss……
尽管目标腮帮子,可是许文博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造反了,可眼睁睁看着却就是躲不开这么一个连一百斤都不到的小白兔,这像话吗?这样的场面简直比面对人头蛇身的怪物更让许文博恐惧!
同样的一张脸,前面的闭着眼睛撅着嘴有多开心,后面那个倒竖着眉毛嘴抿成一条直线的就有多不开心。跟抓住兔子耳朵没什么两样区别,黑衣服的洛春板着一张脸的揪住了t恤洛春的耳朵狠狠的拉回来,不是那么情愿的总算是救许文博于水火之中。
“你给我差不多点!人是你非要救回来的,你不说正事,这是干什么?不把他教会了,下次斗兽场我可不会再救人了!我们也没有积分可以再拿出来任性了。坐好!”
明明大小外貌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两张同样的脸愣是给人一种父子感,这个洛春到底怎么回事?精神分裂还是原来就是两个人?
让许文博送了一口气的是,小白兔终于还是从自己的腰上下去了,不自然的,许文博往后又蹭了蹭,离坐在床尾的小白兔,不,虽然外表是小白兔,但似乎有着可怕一面的家伙尽量远一点。
“你说是你救了我?你……认识我?为什么?”
“嗯嗯嗯!”点头如捣蒜的小白兔,态度是热情的,但是啥用都没有,根本没有给到许文博任何信息。好在许文博也完全没指望他,而黑袍的洛春显然也觉得这个家伙又没用又吵的很,遂凶凶的瞪了他一眼。
“我先来说,一会儿让你说话的时候再说,知道了吗?”
把麻烦暂时封印住,许文博竖起耳朵,期盼着能得到一些答案来解释心中的疑惑,而黑袍的洛春除了冷冰冰之外还真没有让许文博失望,至于态度冷淡话少这点,许文博又岂是什么热情的人呢!
“他要救你是因为我们见过你。”
“见过我,在哪里?什么时候?”这话听上去像是怀疑黑袍洛春是否真的见过自己,可只有许文博自己清楚这个疑问的真实含义,洛春见到的到底是谁,是外表的这个杜炘还是内里的许文博?如果是自己也就罢了?可若是杜炘,这又会意味着什么?盯着洛春,许文博尝试着让自己向来运转迅速的大脑不要那么快的得出判断。
“你和那个人是一起出现的,那就是意味着你们两个应该已经知道彼此的关系了?那么也许有些事情我也可以说出来了,看来命运这个东西是真的不受人的控制的。”黑袍洛春这句话虽然没有完全回答许文博的问题,但至少回答了一部分,就是在saint,杜炘的身体里装的是许文博这件事情,还暂时没有人知道。所以说,洛春也见过杜炘,那么在哪里,什么时候?而洛春提到的彼此的关系又是什么关系?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许文博回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点头,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你在我族的预言中,虽然我是不相信的。”黑袍洛春撇了一眼跪坐在床尾两只手抓着t恤边缘像只想扑上去求抱抱的小狗一样的人,可惜人家的目光完全锁定在许文博身上,一点余光也不肯转过来。不相信的是黑袍洛春,那么相信的人就是这只小白兔吗?许文博如此推测。也就是说刚刚的抱抱亲亲这些艳福都是冲着杜炘的咯?但是,这个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威廉斯先生的身边,和自己又是否有关系呢?
“但,不管我相不相信,再坏又能比现在还坏吗?所以,我还是同意了救你。也希望你真的能帮他。”即使是黑袍洛春也是小小的一个人嫩嫩的一张脸,可这老气横秋的话说的却像一个经历了沧海桑田变幻的长者。许文博不由自主的静下心来想听听对方到底有怎样一个故事。
“洛春是这个族最后一个人,在某个方面,我们确实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能力,但是,我们却缺乏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从传承的记忆中,我族一直以来不是被追着喊杀喊打,就是被别人捆绑利用做筹码,我们做过坏事,也做过好事,族中也不时会出现几位智者想要改变命运,可最终证明这一切不过是妄想。直到,上一任组长在死之前作出的预言……”
许文博猜得到,这个预言一定是和杜炘又关系,那么又是否和自己又关系呢?
“只有你杀掉和你同来的那个人,在这里,才能结束洛春的命运!”
“哦,你说什么?”这话许文博是笑着说出来的,可只要是个正常人应该都能感觉到许文博话中隐藏着的含义和不满了。且不说许文博和杜炘的关系到底如何,这个洛春凭什么一开口就让别人丢掉性命,就为了他吗?怎么会有如此大的一张脸提的出这样的要求。许文博想着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秉性这个族才会已经把自己折腾的只剩下最后一个族人了吧?
小白兔洛春估计是毛太厚了根本没感觉出来许文博散发的寒气,而黑袍洛春则像是入定的老僧,哪怕是感觉到了脸上也没什么变化。
“就算不为了洛春,为了你自己,你也必须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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